林贵仪越说心越寒,缓缓的松开了握着龙袍衣角的手,似乎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失望透了。说完这番话,那么长时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似乎也一并发泄了出来,她不再哀求,一副任君发落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她从不指望他会怜惜她。
这个男人,于她而言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眸子在望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冰冷的。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只是皇上和嫔妃而已,他宠幸她,也不过是在履行他的义务,床榻之上亦没有什么欢娱可言。
如此夫妻,还能指望他什么?怪不得就连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宸妃都说走就走了,他骨子里的凉薄,当真是天生的帝王之材。
萧珺没有被她的话打动,只是冷声道:“朕自问并没有亏待过你,要怨,就怨将你送进宫来的人吧。”言下之意就是要怨,就怨你的家族吧,是他们非得要你进宫成为嫔妃,成为巩固家族地位的牺牲品。
皇帝转身往西暖阁而去,留下一个坐在地上哀哀而泣的林贵仪,宁妃面无表情的跟着皇帝入了西暖阁,有些话纵然不合时宜,可该说的她还是得说。今天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林贵仪是被冤枉的,不过就是皇上不想宽宥她罢了。
尽管明知道皇上会不悦,宁妃还是劝道:“皇上,和淑仪被人下毒这件事情,臣妾觉得可能另有隐情,不如……”
“宁妃先回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会。”皇上站在西窗下没有回头,只是冷硬的下了命令。
宁妃迟疑了一下,恭顺道:“是,臣妾告退。”
如果林贵仪不是被冤枉的,那么钱槐想抵罪,她就没有必要一定要说那番话,逼着钱槐将她供出来,除非她是傻了才会这么做。如此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林贵仪是被冤枉的。
纵然皇上厌极了皇后,也厌极了她的家族,想借机发落了林贵仪,可是宁妃手握协理六宫的大权,倘若看出了端倪而一味的装傻不肯劝告,那么皇上要么认为她有私心,不肯公允对待这宫里的每一个人,要么就会认定她不够聪明,不足以担起后宫主位的大任。
不管怎么说,对她都没有好处,所以这句话,就算会惹得皇上不悦,她也必须得说。至于皇上是否听的进去她的劝,那根本就不重要。
林贵仪被里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福泉不敢吭声,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怕惊扰到正在窗前出神的皇上。
萧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习惯一个人站在窗前想心事,如今窗外繁花似锦,每天花房里的人都会用心打理西窗外这片花圃里的花草,每隔几天就会更换一次,因为宸妃说过,倘若皇上心情不好,打开窗子看到的风景能够赏心悦目,兴许他的心情就会好一些。
福泉照着她的话去做了,果然皇上就重赏了他,可问题是,现在宸妃不在,皇上怕是看见再美的风景,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了。
小五子轻手轻脚的的进来请旨道:“皇上,顾太医来请平安脉,皇上是否要传召他进来?”
萧珺随口应了一句,对福泉说:“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福泉忙应着,无声的退了出去。
顾云枫进来的时候,见皇上站在窗前,身影显得那么孤单寂寥,从外面的大太阳底下进来,不知道是因为屋子里用了冰,还是因着这大殿里的空旷寂寞,顾云枫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全是寒意。
这难道就是身为帝王的孤独吗,果然高处不胜寒。想当初自己跟着他走南闯北,一辆马车上挤着那么多的人,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鲜少有安静的时候,皇上沿途都在给她们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名胜特产,衣食住宿都是亲力亲为,每到一处都忙的不可开交,那时候虽然累,可也是甘之如饴,哪像现在这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云枫上前道:“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今天感觉可好些了么?让微臣再为皇上把把脉吧?”
萧珺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朕觉得好多了。你一回来,宸妃连封平安信也不肯写给朕,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云枫温声回道:“皇上不必担心娘娘,邪医谷远离尘嚣,又有锦心和锦秀照顾着,娘娘不会有事的。”
萧珺眼望着窗外那片花圃,纵然是在六月里的烈日下,那从玫瑰依然开的浓艳芬芳,他之前经常能看到她屋里的花瓶里,插着各种时新的花卉,却都是以玫瑰为主,那是她喜欢的花。
“福泉,进来。”萧珺转身吩咐道:“告诉内务府,将湖中心新造的宫殿四周全都种上玫瑰,朕要宸妃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满院子盛放的玫瑰花。”
福泉忙应着交代下去,心里微微叹息,宸妃喜欢合欢,皇上就将荷风殿的合欢树全都挪了过去,喜欢竹子,就在她的房前屋后,种了几丛凤尾竹,如今又想起宸妃喜欢玫瑰,这阖宫娘娘的恩宠全都给了她了,可她倒好,一去连个音信也没有,白白让皇上每日这么记挂着,真不知道该让他说什么好。
顾云枫见皇上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恼意,便问:“皇上可还在为林贵仪的事情生气吗?不管后宫的小主们做了什么,皇上身子还未大愈,千万不要动怒伤身才是。”
萧珺轻叹了一声道:“这件事上,是朕对不起她,可是朕也不后悔这么做,因为朕更对不起宸妃。这宫里的女子,哪个遭受过宸妃所受的委屈?
朕从登基那一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