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泉听皇帝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而且那眼神也越来越幽暗寒凉,原本到了嘴边的提醒,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这个时候他不敢随意出声。
心里暗暗的为着萧珏捏了把冷汗,皇帝驻足不前,就是希望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这是时候若是他走了,兴许皇上念在手足之情,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也就算了,可前面的世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依然在出神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萧珺站了一会,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隐藏起自己心里那翻涌的情绪,带着福泉走上前去轻咳了两声,笑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完全不似刚才那般要杀人的模样,似乎只是什么都没洞悉般的偶遇。
萧珏回过神来,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皇上,先是脸上有些不自在,慌忙单膝跪地行礼道:“臣弟给皇兄请安,皇兄今儿个下来的倒是早些。”
萧珺伸手扶起他,依然是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含笑道:“可不是吗,宸妃昨儿个宫里出了点事情,朕怕她受了惊,所以早些过来陪陪他,你这是……”
“奥,臣弟是……是从老祖宗宫里出来,路过宸妃娘娘宫前,见这一池荷花开的正好,不自觉就看呆了,这个季节,到处是残荷败柳,眼下能有这么好的荷花,也着实给这萧瑟的湖边添了不少生机,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萧珏临时撒了个谎,却也还能说的过去。
萧珺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带着些戏谑的口吻道:“你,也喜欢这池荷花?想不到你还是个惜花人,只可惜这池荷花已经名花有主了。纵然你有心珍惜,可它终归是属于别人的,宸妃若是知道你堂堂一个世子,居然觊觎她庭前的这一池荷花,真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似是而非的话,听着就像是在开玩笑,可却让萧珏心下一颤,忙赔笑道:“皇兄说的是,君子不夺人所爱,臣弟也只是远观而已,并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高洁坚贞,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朕每每来宸妃这边,看见她庭前的花开的这样好,心情也会跟着愉悦很多。”
萧珺扯下身上的披风给萧珏披上,这一动作极为熟悉,从小到大皇帝都是这样照顾他的,萧珏心下有些感动,“皇兄……”
“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当心吹了冷风着凉。”萧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吗?朕这两天忙顾不上过去探望,吩咐宸妃替朕去看看你,也不知道她去了没有?”
萧珏忙道:“娘娘这几天想必也有许多琐事缠身,臣弟并未见到她。臣弟的伤早就已经没有大碍了,皇兄不必记挂着。”
萧珺点了点头,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萧珏正要告退,又听他开玩笑似的提醒道:“朕的这件披风可没有送你,这是宸妃亲手做的,若是送了人,她八成会生气的,所以你记得明儿个派人给朕送过来。”
萧珏正要说什么,见皇帝已经带着福泉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件披风上还带着皇帝的体温,让他觉得身上暖暖的,他心情复杂的站在雨里,一直看着皇上进了栖凤宫的门,这才转身落寞的离开。
宫外发生的事情,清辰毫不知情,此刻她正在灯下给萧珺绣一个玉腰带,皇帝进后宫总喜欢穿着随意些,别的她做不了,绣条腰带还是可以的。
萧珺进来的时候,脸上的不悦还隐约可见,见她正埋头刺绣,看着她那样仔细的绣着手里的东西,皇帝适才压着的怒气这才消减了些许,问:“这是给朕绣的吗?”
清辰吃惊抬起头来,不知他何时来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就要起身行礼,皇帝按下她笑道:“何必这样多礼,你如今规矩也是越来越多了,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要随意些的吗?”
清辰见他就只穿着件月白色的常服,衣服上还沾了些雨水,便嗔怪道:“御前伺候的人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外面下着雨,天气这样寒凉,怎么都不知道给皇上加件衣服?”
“你别冤枉了他们,这和他们没关系。”萧珺拿起那腰带仔细看了一下,细密的针脚,复杂的配线,每一针都似乎格外用心。他知道她平日里的针线活是什么样的,因此见到这样精致的刺绣,便知道她是真的费了不少功夫的。
皇帝的心情忽然就云开雾散了,笑道:“看来你针线上大有长进啊,这龙纹绣的越来越好了,金丝银线绣在衣服上虽然好看,可也着实不比一般的丝线好用,你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做这些细致活了。”
“给皇上做的,若是不仔细着些,穿出去岂不惹人笑话?”见他将丫头们都悄无声息的遣了出去,清辰只得起身亲自去给他倒茶。
“皇上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儿个下来的这样早?”
“嗯,朕今儿个有些累了,就下来的早些。”萧珺接了茶慢慢啜着,氤氲的水汽里,能看到他一脸的疲惫之色。
清辰有些心疼,做臣子的累了还可以暂时放下那些国事,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皇上却得事事操心,看着万人之上无比的尊贵,可这个中辛苦又有谁知道?清辰唤了云岚进来吩咐道:“去打水来伺候皇上洗漱,让小祥子下宫门吧,皇上累了,想早些歇着。”
云岚应着忙去准备洗漱的东西,这边萧珺已经靠在暖炕上合了眼睛小憩。闭着眼睛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