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古思旧,也是拉感情的一种方式嘛。
齐纨沉默,当然记得,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是个过分活泼的家伙,当然,也不简单,白象和尚那么纵容他,应该是早知看出这家伙是天妒之才了吧。只可恨当时她不知道郑易就是无双君,不然无论如何也不承他那份人情。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我有缘,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郑易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差没说“天生一对”四个字了。
“闭嘴。”齐纨脸色难看。
郑易怏怏的闭了嘴,一扭头,看到净尘僧正从前面的放生池边走过,连忙招呼道:“净尘师父,又喂王八呢。”
净尘僧抬头,看到是“李炎”和郑易走在一起,顿时一怔,合什道:“郑郎君,那是善心信徒的放生龟,不是王八。”又道,“李郎君安好。”
齐纨还了一礼,却见净尘僧身披袈裟,是极正式的装扮,顿时心中诧异,莫非今日寺中有法会?
郑易在寺中已住了一段时日,却是更清楚状况,见净尘僧这样的装扮,顿时便道:“净尘师父今日又要入宫讲经么?”
净尘僧念了一声佛号,道:“圣人一心向佛,小僧理应引导,愿与圣人同登极乐。”
齐纨一捂脸,这不是咒圣人死么,怪不得净尘僧前世会死在宫中,真相十有八九是祸从口出啊。正欲劝诫一句,却听郑易道:“净尘师父,世上欲渡苦海者多矣,你身为佛子,何以厚此薄彼,莫非还未参透富贵权势四字么?”
净尘僧一愣,道:“郑郎君何出此言?众生平等,圣人虽位尊至极,于小僧眼中,不过是一苦海人而已。”
“因为我自入寺来,只见佛子入宫讲经,不见佛子往葫芦坊布道,可见佛子眼中,只有富贵权势,没有贫弱孤老。”
葫芦坊是盛京中最混乱、也是最贫弱的一处聚居点,住在那里的人,多为乞儿、孤老,或是无业游民。
“郑郎君言之有理,不过葫芦坊是罪业聚集之地,佛子莫要轻易踏足,若真要去,带上寺中武僧为妥。”
齐纨瞥了郑易一眼,这家伙分明是在打趣净尘僧,以净尘僧这般俊秀出尘的模样,进了葫芦坊就别想出来了,至多两日,就能在某个小倌馆里看到他。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郑易没安好心,可话中的理却不错,只渡圣人,不渡贫弱孤老,那不是佛。
自从再见到齐纨,她还是头一回这么赞同自己,郑易顿时喜不自甚,一张脸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就差没抓着齐纨的手说一声“知己啊”。【\网 w aixs】
净尘僧顿时怔怔出神,郑易将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都不见反应,连忙慌张的对齐纨道:“咱俩把他给说傻了,快跑,别让大和尚来找咱们算帐。”
说着,不等齐纨反应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跑,一直跑过了两处佛殿,齐纨才蓦然醒悟,这家伙,借故吃她豆腐呢。用力甩开他的手,转手就去摸白练剑。
“哎哎哎,有话好说,不带动手的,在寺内动手,要被武僧赶出去的。”郑易一看不妙,赶紧跳出老远。
齐纨瞅着他小心翼翼,想溜又不舍得,想靠近又怕挨揍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就这么点狗胆也敢吃她的豆腐,等着被她算后帐吧。
看她没打算拔剑,郑易的狗胆顿时又壮了,磨磨蹭蹭的凑过来,只是没敢再伸手,齐纨板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许再耽误我的工夫。”
郑易点头如捣蒜,刚才拉着齐纨的那只手缩在袖子里又捏又攒,心里美滋滋。
破军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专心带路,他啥也没瞧见,啥也没听见。
到了地方,齐纨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儿生得倒是十分的高大英挺,很有阳刚之气,只是言行举止,稍显畏缩,摆明没有受过什么太好的教养,但身上衣着却是精绸所制,腰间坠玉,头上箍着镶宝石的银箍儿,一身富贵气。
“他叫张玉郎,家住西市旁边的得安坊,他的祖父来自西域,靠贩香料和宝石发了家,就在盛京城中落了户,改了汉名,娶了京中一户商家女为妻,又在西市几个最好的市口买了铺子,到了张玉郎这一辈儿,他祖父一心要让重孙脱离商籍,就想给孙子娶个书香人家出来的婢子为正妻,有孙媳陶熏教养,重孙就可以一改商户习气,通过读书而后科举出仕,为张家改换门庭。”
商籍三代不得入仕,重孙是第四代,正好可以脱籍,这位张阿翁也是心有成算的人,他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孙子,早在次子出生的时候,他就算计着这事,果断分了家,由长子继承家业,而次子则不许从商,只给了丰厚的产业来维持次子一家的生活,只是次子不太争气,娇妻美妾成群,却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张玉郎。
本来张阿翁是打算多出些钱聘个穷秀才家的小娘子为孙媳,为的就是让那还没有影子的重孙打从生下来就受到书香的熏陶,但张玉郎越长,品貌越是出众,张阿翁的心也跟着大了,秀才家的小娘子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也不知道张阿翁是从哪里听说,书香人家正室夫人身边的心腹婢子,受到的教养,有些甚至比家中的庶女还高,见识眼光更不是什么穷秀才家的小娘子能比的。庶女是不敢想了,婢子还有可能,于是张阿翁一心要给张玉郎聘个书香人家正室夫人身边的心腹婢子。
这般高不成低不就的,张玉郎的亲事就给耽搁下来。偏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