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郡王对李炎这个儿子薄情寡义,对自家的性命倒是珍之又重,哪怕一点风险也是不肯冒的,这让等着寻机再教训他一顿的齐纨大失所望,寻不着机会,也只能罢了,更多的心力,还是放在了五地世族的那批死士身上。
许是她杀人杀得太过干脆利落,那批死士收到了消息,竟是没再往盛京方向过来,而是化整为零,没入了人海,这让埋伏好了的沐重恩等人空等一场,只好回了京中。
齐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批死士若在明处,她是不怕的,一旦隐入暗中,凉氏要面对的,将是加绵不绝的刺杀,这一点十分讨厌,看来,还是要像对付莫日根的时候一样,来个引蛇出洞。
计议一定,她就下了决心,让人主动放出风声,说是江南凉氏隐居之地接连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然后她就紧急带了几十个人连夜出京,直往江南而去。她这决定来得突然,别说是沐重恩和李炎来不及劝阻她,就是齐洛娘,也是到她走的时候才知道,除了紧急安排人追过去保护,别的什么都来不及做。
不想出京三四日,竟是一路顺风,莫说死士围杀,连个拦路的猫猫狗狗都没见着,齐纨不免纳闷起来,莫非是五地世族窥破了她的用意,压根儿就不上当?
“娘子,你看……”莫邪赶在她身后,指着左前方的一片密林。
齐纨看过去,正好看到狼王的身影在其间出没,正撕咬着刚逮到的一只兔子,她的眉头越发皱起来,狼王这般轻松自在,可见附近绝无危险,五地世族竟是真的没有派死士来追堵她。
“五地世族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抓住?”她不禁抱怨起来,哪怕是被五地世族窥破了她的目的,来个将计就计也行啊,哪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恐怕是……吓破胆了。”许沙娘若有所思,觉得自己这个推测大有可能,当年,五地世族可不就是在琼花道人大开杀戒之后,才接受了洪武观的调停,如今齐纨在盛京中小露锋芒,暗杀了五地世族在京中主事的几人,一样震慑得五地世族不敢再轻举妄动。
齐纨:“……”
她考虑得再多,也没想到五地世族居然这么胆小,杀他们几个人,就吓得他们成了缩头的乌龟,这么一来,她倒是进退两难了,索性回江南,又担心齐洛娘会成为五地世族的目标,毕竟那么多的死士在暗中窥伺,防不胜防。返回盛京的话,她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且先返回盛京,因为五地世族还有不少人在盛京城中,并没有因死了几个人而散去,她倒要看看,他们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还是在密谋报复。
不想才回了齐府,便听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太子继妃的人选定下了,竟是太傅童家的小娘子。齐纨只当童五娘子依然不曾逃过梦中二世的命运,心下感叹,岂料再一细打听,却不是童五娘子,而是比童五小两个月的童六娘子,而童五早在去年底就已经订了亲,那时她已经返回了建康,因此并不知晓。怔愣了半晌,齐纨方才舒了一口气。不是童五就好,至于童六,她不曾见过,不知为人如何,也不知会否像梦中二世的童五一样。想来应该不会,毕竟王氏倒台,太子经此一事,也提高的警惕,再不会轻易教人算计,只要太子之位稳稳当当的,童六指不定就是将来母仪天下之人。
不过……这么一想,童五岂不是吃亏了?齐纨有些理不清其中的因果得失,更搞不清她这算是帮了童五还是毁了她母仪天下的机会,纠结不解,忍不住跑去伽蓝寺向净空尼倾诉了一番。
不想净空尼却屈指在她眉间一弹,道:“痴儿,命乃天定,福乃自求,与你何干。”
齐纨没听明白,待听净空尼说道当初徐皇后露出选妃的口风,童五本也有资格入选,是她自己不乐意,苦求父母不要送她参选,童家这才为她另寻了亲事,同时将童六送去参选。
果然一切皆为自求。齐纨这才安心了。她以前与童五相处时,虽说暗里提点不少,但到底没有明说过,影响不到童五什么,后来想阻止太子妃之死,又失败了,而今是童五自己想得明白,不愿与太子或皇子为妃,正如净空尼所说,与她无干。那童六也是自己愿意的,不论将来是不得好死,还是母仪天下,亦是她自己所择,更与齐纨无干了。
想通这一点,齐纨心情为之一松,出来时听到伽蓝寺的大殿里烟火燎绕,金鸣与诵经声不绝,竟是有人在做水陆法事,她本不在意,只是经过大殿外时,不经意的瞅了一眼,见到殿中供的灵位,竟是苏门姚氏,顿时一愣,心想苏旭的继母,便是苏门姚氏,记忆里,算一算时间,姚氏可不就是病死于一个多月前,今日当是正好七七四十九日,这场水陆法事,莫不是闵国公府派人来做的?
再一打探,果然不错。齐纨不禁冷笑起来,姚氏这一死,闵国公像模像样的守了一年,但实际上,不过两个月,闵国公就开始物色新的继室的人选,虽说闵国公娶继室,不如太子娶继妃那么受人追捧,但那些三流四流的勋贵之家一样趋之若骛,梦中第一世,她就是这样被父母送到了闵国公的眼前。
真真是可笑,她以为她当了闵国公夫人,父母就会对她多些重视与关爱,毕竟,她能给父母带来荣耀,然而现实是她不得闵国公欢心,闵国公肯娶她,无非是因为她在那些想当闵国公夫人的小娘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