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止是今夜,当狼王将那四只沙州狼王的脖子全部咬断之后,整片荒野对他们这一行人来说,就没有了任何危险,即便还有其他的猛兽出没,也早就狼王驱着那些臣服的沙州狼们给赶跑了。就连那支被惊动的“沙州狼”,也只远远盯着,并没有敢靠近,那么多的沙州狼围拱着许裘一行人,“沙州狼”再横行,也不打算跟真正的沙州狼硬拼。
不过“沙州狼”们自有消息渠道,沙州突然冒出一伙能驱使沙州狼的强人,很快就传遍了沙州几乎所有的蛮人部落,迅速引起了几个大部落首领的重视。
尽管蛮人不像西南夷那么崇狼,但是,旦凡狼多的地方,总会形成各种对狼的忌讳,毕竟狼这种野兽,兼具凶狠、狡猾、阴险、团结、记仇,偏偏又极具灵性,懂得报恩,所以只要有可能的情况,蛮人也不想跟狼结仇,就连打猎,他们也很少对狼下手,何况狼毛太硬,皮毛除了摆着好看,并不适合穿着,需求量很小,狼肉又不十分好吃,不是饿极了,谁也不想吃狼肉。
从来没听说有人能驱使狼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狼是最难驯养的。这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强人,竟然能让沙州狼臣服?他们来到沙州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齐纨与来接应的齐五郎刚汇合不久,离得最近的蛮人部落猎头蛮就派了人过来接触。
“猎头蛮?”齐纨听着这个蛮人部落的名字,就觉得有些不好。
齐五郎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点头道:“正是,因这支蛮人部落有把敌人的头颅砍下来祭祀先祖神灵的习俗,且又喜欢将敌人的婴孩头颅制成饰品挂在颈间,因此得了此名。”
“祸不及妇孺婴孩,这猎头蛮实在残忍。”齐纨心中对猎头蛮印象坏透了。
“所以才称之为蛮啊。”齐五郎却感叹一声,不通教化是为蛮,要不然,又怎么会被称做蛮人。
齐纨忍不住皱眉,凉氏的沙州之路实在艰难,光是这教化,便不知要耗费多少年,多少人力物力。
蛮人果然是极蛮,来意不善,竟是也不打听齐纨等人的来历,上来就索要驯狼之技,齐纨只冷笑一声,道:“不必顾忌什么,先杀一杀他的威风。”
既然不讲礼仪,那就讲拳头好了,她在盛京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都敢肆意一场,何况是这沙州之地,这些蛮人与沙州狼一个德性,必要先见一见血,而后才能王见王。
齐五郎已来了沙州一段时日,知道蛮人难缠,这威也不大好立,一个不慎就会引起所有蛮人的仇视,因此不免有些迟疑,沙九却是最看不得他这模样,当下横瞪起眼睛,怒道:“大丈夫当以威信立世,你这等婆妈,还不如小小女子,莫非要我替你出手。”
齐五郎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去了,沙九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一出手那必是血流成河的,铁定把来蛮杀个干净,到那时,就不是立威,而真是结仇了。
既然下了决心,齐五郎也不是孬的,来蛮杀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人虽则仍然傲慢无礼,口中放着狠话,但神态明显已是色厉内荏,也不说什么要驯狼之技了,只想见见驯狼之人。
齐纨自然不会见他们,只让齐五郎赶了他们走,顺带给猎头蛮头领带了一句话,当然,这话也是带给整个沙州蛮人的。
说是一句话,其实只得四个字:凉氏来了。
凉氏何止来了,凉氏早就来了,只是齐家兄弟们是来探路的,并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如今这一年多来,倒也勉强在中原人聚集的地方落了脚,打下了根基,只是这根基还浅,受不起冲击,所以至今不曾表明身份,齐纨一来,却是毫不迟疑的宣告了。
凉氏来了,这事情其实也瞒不了多久,柔然闹的动静那么大,沙州怎么可能没收到消息,这里蛮人多,中原人少,恐怕齐家兄弟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与其被暗算了,不如表明身份,至少能争取到那些中原人以及亲中原的部分蛮人的善意和助力。
沙九赶来,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齐家兄弟还有些犹豫,毕竟,在与柔然联姻的事情没确定下来之前,他们心里也有些没底,若是能确定下来,他们还能再争取到在沙州的柔然人的善意,这样才能更稳妥些。
在来沙州之前,齐家兄弟就被族中叮嘱万万要步步为营,不可轻狂冒进,在他们看来,此时公布身份,就是冒进了。
齐纨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从许裘他们的身上,她已经看到了凉氏部曲的战斗力,有那么一支战力在手,若还畏首畏尾,反而会错失大好良机。
无非一战而已。
还是女娃娃行事更投脾性,沙九看着她,老怀大慰,凉玉女真的是后继有人了。只有齐家兄弟仍是苦笑,若是一战管用,柔然铁骑早把沙州蛮给打服了。
齐纨知道他们的忧心之处,却是笑笑,道:“光打也不行,还要教化。”
她曾听琼花道人提过,即使是在沙州这片蛮人占据大多数的地方,也依然有孔圣人庙宇。对于万世师表,蛮人也一样信服,当然,他们是把孔圣人当神仙来拜的。齐五郎之前提到猎头蛮,就曾经干过拿人头祭拜孔庙的事情。若孔圣人在天有灵,不知怎样的哭笑不得呢。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拜孔圣人,那么凉氏就能利用孔圣人的教化之道来教化这些蛮人知礼守信,有仁有义,当然,在手段上,难免会带上一些迷信色彩。
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