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没有了,想来是来敌的箭支已经射完了,但这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马蹄声追得更近了,这么大的风雨,能将马蹄声听得这么清楚,可见距离恐怕不足十丈远,不消片刻,来敌就能追上他们。
齐纨眼底微沉,这回不拼命不行了,却忽听郑易惊咦了一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对,前面好像又有人来了。”
都说风雨杀机,可这风雨中的杀机也太多了吧,还说什么西方大吉,真是半点也没瞧见。
齐纨侧耳听了听,果然前方隐隐有声响传来,这声音其实她之前隐约已经听到了,很沉闷,起先还以为是闷雷,但此时仔细听了,这声音并不是从天上传来,而是自地面传来,只是混在风雨声中,很难分辨。
“是马蹄声,太多了,又被风雨掩盖,所以听上去声音很沉闷,像是闷雷一样……这得多少人马啊……”
郑易这会儿倒是感慨上了,就为了一个齐纨,柔然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马,而且,这些人马还都不是一方的,后面已经杀成一团,这前面又来了更多人马。
事实上,后面的追兵也听到了,惊疑不定中,他们不由自主的放缓了马速,要不然,这会儿都已经追上齐纨和郑易了。和齐纨、郑易不一样,后面的追兵都是马上生、马上长的柔然人,他们更能分辨出前方究竟有多少人马。
不下万骑,不然,绝不能蹄声如闷雷,事实上,不止声如闷雷,还有大地颤动。
柔然号称十万铁骑,实数当然不止,柔然汗国立国百余年,如今足以养得起五十万铁骑,但是这五十万铁骑,至少有三十万镇守在西、南、东三面边境,剩下的二十万,其中十万受大汗直接统领,守卫王庭,剩下的十万,则分散在七位王子手中,每人手中,至多也就万余铁骑罢了。
这一下子就出动了万骑,要么是大汗出手,要么就是某位王子手下的铁骑倾巢而出。但前者可能性不大,汗庭离这里太远,即便是大汗出手,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赶到这里,那么只可能是后者了。
不管是哪位王子出手,绝对的人数优势已经奠定了今日的结局,追兵犹豫了,有风雨阻隔,他们现在逃还来得及,再迟,不是被杀,就是被俘,罢了,罢了,当以保全性命为重。
追兵心生退意,自然只管自己逃命,可惜齐纨和郑易却是没了机会,因为一骑两人,此时他们坐下的马已经相当疲惫了,逃也逃不快。现在他们二人只能寄希望前方来人,目的是抢人而不是来杀人的。
“嘶聿聿……”
风雨声中,隐隐传来马嘶,齐纨听得清楚,顿时一呆,道:“怎么那么耳熟?”
可不耳熟么,因为这是白雪的嘶鸣,倒不是她立刻就想起来,而是因为马嘶之后,紧跟着一声狼嚎,这狼嚎声独一无二,就是狼王,听到了狼王的声音,那耳熟的马嘶,除了白雪还能是哪个。
郑易顿时惊叹,道:“它哪里弄来那么多的马?”
草原上野马的数量绝对不少,加起来有万骑也不奇怪,甚至可能还不止,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被白雪给聚到一处,恐怕除了野马群外,方圆百里内肯定有个大型养马场,里面的马都被白雪给带了出来,两下凑在一处,才能有这个数量。
“我就说西方大吉。”齐纨难得得意了一回,半吊子的观天象,偶尔还是准一回的。
狼嚎之后,还有一声马嘶,却稚嫩了许多,不是应龙驹还是哪个,齐纨越发心情好了,她就说,她跟应龙驹好歹是有些感情的,它之前跑了,并不是丢下她逃命,而是求援去了。不过白雪肯定也就在附近不远,否则也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及时。
事实上,她还真猜中了。不过白雪能带来这么多的马,却是个巧合。自那日白雪和狼王一路打着,和齐纨分开以后,仿佛是为了较劲儿,白雪就奔着草原上的野马群去了,一路跑,一路收小弟,收了小弟也不遣散,就那么在狼王跟前耀武扬威的,狼王有没有气坏没人知道,反正它这么招摇,可不就落了人的眼。
草原上不乏马场,马场里的人也经常去捕猎野马,能驯服的驯服,不能驯服的就带回马场去配种,白雪这样的神俊,自然让马场的人见猎心喜,出动了一支百人猎马队去追它。这下子可不等于捅了马蜂窝,白雪又岂是好惹的,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何况如今还收拢千余小弟,它带着小弟一发威,区区百人猎马队哪里是对手,一路逃回了马场,只当捡回条性命,却哪里知道还有只狼王与白雪为伍,嗅着他们的味儿就追到了马场。
结果可想而知,白雪把整个马场给踏平了,马场里数千匹马全让它给带了出来,在草原上呼啸来呼啸去,顺带着又收了好几群野马小弟,拼拼凑凑,没有万骑,七八千少不了。
那马场为柔然贵族所有,消息还没传到那贵族耳中,就正撞上齐纨出事,应龙驹来求援,白雪可是拿应龙驹当儿子看的,恰距离又不远,这就轰轰隆隆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不过片刻,马群就已经近了,齐纨看得清楚,当先一匹白马,哪怕是奔驰在风雨中,也不改神俊本色,雨水的冲刷让它身上甚至没有沾染到半点泥水,即使是在昏暗中,也瞧得清清楚楚,至于它身后跟着多少马群,却是委实瞧不清,甚至连应龙驹都瞧不见,应龙驹那身灰毛,在这样的天色下,太吃亏了。狼王就更不用提了,它一身黑,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