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中,陌氏的女人们都在承受着失去丈夫、儿女、孙子孙女、重孙子女相继的离世的痛苦。
她们只有带着仅存的血脉,不停的迁徙,不停的变化居住的地方。
因为,自这个诅咒被人知道之后,陌氏的女儿再也无人敢娶,陌氏的男儿再也无人敢嫁。
也幸好,无论如何,陌氏的子孙个个优秀。
纵然因为诅咒的原因让人望而却步,但仍旧有大胆的人青睐他们。
饶是如此,经过千年,陌氏子孙也越来越少……
陌子桑祖父那一辈,终于决定隐世而居,当年那族长只年仅二十,在察觉族人越发减少的情况下,打算干脆改名换姓的生活。
无论如何,换了姓氏,也总比陌氏的血脉直接断了的好。
断子绝孙这种事情,信奉神灵的陌氏一族是不会让它发生的。因为,只有做过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天降灭族之货。
可哪知道,无论祖父那辈如何避祸,可注定了的事情,避也避不了。
不仅如此,因为祖父那辈人的逃避,再一次加快了陌氏一族消亡的过程。
祖父那辈最后一个人去世的时候,陌子桑的父亲刚过二十四岁,那个时候,陌子桑也不过只是一小小的幼\/童。
诅咒的原因,陌氏的男人只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亲,而嫡系祖父什么的,唯有族历上才能找到记载。
没有天伦之乐的悲哀,并不能减少上天对他们的垂怜。
就在陌子桑父亲刚好二十五岁的当天,一路莫名的人马忽然闯入了陌氏的庄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陌子桑所有的记忆都只停留在那满目的血红,和那漫天的大火之上。
他见着自己的亲人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火光之中,他们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倒地不醒。
他努力想跑过去,跑过去唤醒自己的亲人,可那双腿,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
每当他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眼见着那满目的尸体横亘,想到再也不复见的亲人,他都忍不住悲哀,愤怒,甚至想与他们共赴黄泉!
那一场劫难,将陌氏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资本烧了个干干净净,
也幸好还有像他这样年纪的孩子被送去了外面抚养,若不然,就只那场劫难,陌氏就应该灭族了。
而那场大火之中,庄子中的,他是唯一一个幸存的人。
而救他的人,便是端容皇后。
也因为端容皇后的机缘,陌子桑才有机会上得云苍山,替自己多续了五年的命。
五年时间,他唯有突破修道上的“劫难”,才能之替自己续命,等到修道大成,他不再受到诅咒的限制时,或许有能力替陌氏一族逆天改命也不一定。
陌子桑一直抱着这个信念,支撑着他在修道的路上披荆斩棘,术法日渐高涨。
可如今,他已二十有七,三年的时间,真的够他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么?
陌子桑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会想到这么多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对那所谓的诅咒已经到了麻木的状态,可还是不甘心呢。
不敢动心,不敢动情,不敢动妄念。
他与其他人不同,陌氏的其他族人一到成年,就得即可成婚,为陌氏延续血脉。
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战战兢兢,紧紧张张。
就算是守着朝阳,他的心也无时无刻的关注着墨影的动向。
甚至他有时候觉得,当初答应端容皇后照顾朝阳,是不是太过武断?
十年的时间对其他人或许只弹指一挥,可对于仅仅只有三十年生命的他来说,却是人生当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而这世上,又有谁是活得一帆风顺的?
比起陌子桑以及陌氏一族的千年诅咒,这世上,比陌子桑活得沉重、活得艰难的人大有人在。
不知何时,床榻上的人已经渐渐合上了眼,当他进入梦乡的同时,这座防卫做得极为谨慎的小院,忽然间进来了一个人。
那人全身隐藏得严严实实,速度若风,宛若鬼魅。
当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陌子桑的房间时,外面隐藏的那些陌影,依旧严阵以待,半点不敢分神。
绝对的实力面前,再严密的防卫也不堪一击。
只见那人在陌子桑的床榻前幽幽站定,一双眼睛,在陌子桑的脸上审视了良久……
直到,床榻上的人开始陷入梦魇,他紧拧着眉,微张着唇,上下滑动的喉咙间,发出一声声近乎呢喃的呓语。
他声音很低,低到有些听不清楚。
可来人却一下子听清了那呓语的内容,短短的两个字,让来人如丧考妣,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头……冷到了骨子里。
阿萝,阿萝……
陷入梦魇中的男子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阿萝,阿萝,每一个字的语气都不尽相同,那语气中倾注出的感情,就如同大海一般,碧浪滔天。
来人从悲痛中醒过神来,视线落在陌子桑的脸上,那原本只带着审视的眼眸,逐渐盛满了滔天怒意!
阴冷的气息自他身上渐渐蔓延出来,那森冷的气息,让整个屋子都萦绕着一层诡谲的气氛。
外面的人不觉,而陷入梦魇中的陌子桑那眉头却拧得更紧。
来人见此,神色依旧淡然,唯有那双漂亮的眸,却是迸出一丝憎与怨怼。
“就算你梦见了她又怎样,千年轮回,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不,她是我的阿萝,她没有喝过孟婆汤,可是,她却还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