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刃峰顶,高山之巅。
一眼望去,方圆五十里之景尽收眼底。
这便是她千年前陨落之地,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如今这块地方几乎再无人烟。
葱郁的青草连绵五十里,将眼下这片地方点缀成一片浩瀚壮观的“绿色湖泊”,微风吹过,绿波荡漾,甚为美丽。
千年沧海桑田,这里早已换了模样,南宫婉约在山巅上了站了良久,敛了敛眸,缓缓转身。
旧地重游,她原就没打算要在这里呆多久。
当年她自爆元神之后那些事已了解了大概,再留在此处,也不过是徒惹伤怀而已。
况且,她能见着别人,别人见不到她的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郁结。
南宫婉约的躯壳一直保持着睡眠的姿势,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记起前尘的她不想“醒”来。
但这种不想“醒”来,跟陌未名说的在“梦”中有些区别。
她不是“活”在自己的梦中,而是已超乎了六道,在六道之外变成了一个漠然的旁观者。
南宫婉约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算很好,她如今还算是个“魂魄”,可灵魂若是脱离躯壳太久,总归会伤及根本。
而今的她,倒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既不想伤及身体的根本,又不想面对曾经的那些人……
带着满腔复杂,若有所思的南宫婉约唇边不由得泛出一丝苦笑。
迅速转身,几个起落间,南宫婉约已离开了山巅的范围。
这个地方,她怕是不会再来了,抬眸,南宫婉约眼里的复杂之色甚至来不及消失,就被眼前一道渐渐明朗的身影惊震在原地!
时辰尚早,山间还带着晨露的气息,青青芳草布满山路,山高远处,是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旷虚无。
此时白云缱绻,如练腾飞。
这副如同青山水墨的画卷,在那人缓缓出现的时候,通通都化作了背景。
“释音?!”南宫婉约不可自持的唤出了声,见着左丘释音一步一步的爬着石梯,缓缓露出容颜,南宫婉约步伐一动,下意识的向他快走了几步。
只当她的身影与左丘释音正对时,却见得男子根本就没有看她,而是越过她的身子,微微擦肩,一步一步的向着山巅的最高处走。
这是上下山的路虽然难走,但凭着左丘释音的修为,只需几个起落就能上去。
南宫婉约实在弄不懂他为何如那些“修行者”一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只是刚刚擦肩的那一瞬,她察觉到了男人身上那甚为异常的气息,似乎,跟她现在的磁场很符合。
既然如此,他为何就看不到她呢?
原本打算下山的南宫婉约在看到左丘释音的时候就打消了计划,这是自己恢复记忆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就算她现在的心思已不能用“复杂”二字来形容,也阻挡不住她要继续探究下去的心思。
人就是这样,越是好奇,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去打探。
同样的,若自己的行为别人根本就看不见的话,那么,也就纵容了她的肆无忌惮。
跟在左丘释音身后,连南宫婉约自己都不知道,无意间她已经放下了戒备。
山峦寂静,只听风声。
两人的脚步声都很轻,若不是见着上路上留下的些许脚印,根本就想象不到这千刃峰上有两人在“登顶”。
终于,前面的人影停了下来。
山巅很宽阔,在峰顶最高处还有一座登高望远的凉亭。
男子此刻就站在凉亭之中,举目瞭望,周身透着孤寂。
南宫婉约就站在凉亭外面,安安静静的看着男子,他的身上依然披着宽大的斗篷,斗篷的帽子搭在后背,从肩膀到后脚跟,将他掩盖得看不出身形。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子瘦削苍白的侧脸。
轮廓分明,俊美如初。
他微微垂眸,甚至连那纤细的睫毛都能一一分明。
南宫婉约想,怕是她修为恢复之后,身上的六感也跟着强化了回来,隔这么远的距离,她连左丘释音的呼吸频率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跟在南幽国见着的时候有所不同,此时的左丘释音身上萦绕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像是尸气,却又跟尸气有所区别。
因为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于是南宫婉约又大胆的向男子靠近了几步,上了凉亭,就站在男子三步的距离,认真仔细的打量着他。
南宫婉约以为,当他跟在左丘释音身后走了那么长段路程之后,再次近距离面对他时,会心如止水。
就算做不到心如止水,至少可以冷静的控制住自己情绪。
可现在靠近左丘释音,她发现,她想得太天真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冷静下来,只能豁然转身,积蓄起的点点怨怒化作一道劲风,从她手心陡然间疾射而出……
“轰!”凉亭不远处,一凸出的山石蓦然崩塌!
碎裂的石块跟着崩塌的速度哗啦啦的往下掉,连同左丘释音的注意力一同被带了过去。
南宫婉约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等她抬眸再看向被她毁掉的那处时,眸子禁不住升起一丝沉郁之气。
按理讲,她随手的一个发泄就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应该欣喜才对。
可南宫婉约却不认为,她的修真之路跟即墨舒天的不同,确切的说,是跟所有的修真者都有所区别。
她能“得”,就意味着有人会“舍”。
当初她的修为那般高,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