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线很低,听起来平稳的没有什么起伏,但是何念瑶却知道他生气了。
跪着的膝盖,好疼。那扎进皮肉里的尖锐物,像是会钻会动一样,一点点渗入骨血,疼得她,冒出一身的冷汗。
“连先生,您的目的不就是让他们看到画吗?我已经做了补救措施了,我…我……”张了张嘴,何念瑶很想说,原本她也不想那样做的,是顾子墨,都是他刺激她,如果不是他当众高调示爱,她能恼怒的做出那样的举动吗?
“继续,说啊!”黑暗里,男人把玩着手里的飞镖,夜视镜下,何念瑶脸上的表情以及眼里一次次闪过的情绪,全然被他收入眼中。
忽然,右手一抬一扔。亚乒岛划。
“啊!”何念瑶胳膊吃痛,禁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疼?疼了好,疼了就能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男人起身,“跪到天亮!”
闻言,何念瑶呼吸一紧,捂着被刺中的胳膊,质问,“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您不是最恨顾家的人吗?为什么怪我对他动手?他被画框砸伤胳膊,您便刺中我的胳膊!连先生,究竟,我在您心里算什么?算什么?!”
“……”
“想报复,想要那个女人,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方法,为什么您偏偏选一种最没有伤害性,最曲折的方法,还是在您心里从来就……啊!”
刺中的位置被打,何念瑶再次尖叫。
男人冷冷的抽出西装口袋巾擦着手背的血迹,“第一次越规的惩罚!下次就没这么简单!”平淡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警告。
其实何念瑶很想问一句:哪天她杀了他,他也会要她命吗?
忍着疼,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何念瑶憋不住,追问:“连先生,究竟,我这个人在您心里算什么?”
男人开门的动作顿了下,“你觉着什么,那便算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呵,何念瑶一声干笑,算什么?
她觉着算什么?
她觉着算替代品,那便是替代品吗?
终究,何念瑶还是没有违背他的命令,就这样忍着疼,闻着空气里的血腥,一点点熬到天亮,而她的心也在一点点的苍白。
天亮了,她心里的那盏灯却灭了。
有人来了。
就像画廊出事后,不管她躲在那里,都被找到一样,怎么来了的,又被怎么送回去,看着东方鱼肚的第一道光,她忽然笑了。
笑意苍凉,脚步踉跄中带血。
眼底尽是阴鸷,她要---她要去做最后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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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集团。
大厅的液晶屏幕里:“早间要闻,上午八点十五分,郊外某集团的大型仓库着火,据悉该货仓的所有库存,有可能瞬间化为灰烬,目前火警正在极力抢救中!”
顾子墨因为肩膀受伤,所以比平时晚到了半小时。
十分钟前,在来公司的路上,他刚接到仓库着火的电话,前后才十几分钟不到,没想到各大媒体已经得到消息。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撇了眼惊慌失措的员人,他一语未发的乘电梯直达28楼。
彼时,特助颜青早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看见顾子墨的那刻,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赶上去,语速及快的汇报,“老板,好几家合作商,要求只要货,不接受赔偿,怎么办?”
“再联系,全款不行,就加倍!集团信誉不能失!”
“……”办公桌的电话又响,颜青想再说什么,只得把所有的话咽下去,转身去接电话、去处理,只是通话的内容,却让他那张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再度白了几分。
挂电话,去报告。
不等开口,顾子墨先摆手,“昨晚那副画的主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颜青顿了下,“姓连,还有……”
“说!什么时候像个娘们?吞吞吐吐的!”
看到不急不躁的老板,颜青深吸了口气,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海外何副董经手的那家跨国公司,代理董事长谢致远,在楼下!”
顾子墨沉默了下,“知道了!”
颜青等了会,“那我出去工作了!”
“等等!”其实顾子墨很明白,一切都是那位连姓男人设计好的,千丝万缕的,一点点渗透到现在,只是可怜了他那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好父亲,竟然把何念瑶留下,不惜把辛苦创立的公司交给她把玩,吸气,他道,“请谢董事长去会客室!”
“不用会客室了!”门口一身黑色西装的谢致远敲门,“顾总经理,我不请自来,自动进办公室,应该不会撵人吧!”
“都是老熟人了,来意直说!”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很明显谢致远这个时候上门,无非是质问货物并占用他的时间,好让他不能及时补救?
谢致远倒也直接,话不多说的自公文包里拿出之前签订的合同,摊在顾子墨面前。
他说,“顾总,货款早已经付清,而交货日期就是今天的八点,如果违约的话……”说着,又翻了两页,到了违约款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总货款的十倍,而且是两个小时内!”谢致远看了下腕表,“现在是8:40,按合约还有80分钟!”
“是吗?”顾子墨笑得大气,“既然如此,你又急什么?”
“看在旧情份上,我是来提前通知你,一旦十点十倍的总货款收不到,那违约外加赔偿,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顾子墨把玩着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