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又回来了,不要走了好不好。”近似哀求,夹杂着淡淡的哽咽。
静、肆无忌惮的静铺天盖地地弥散开来。
寂静包裹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动不动,时间仿佛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兀地,一句声嘶力竭的呐喊,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重新唤起了这个世界的喧嚣和繁华。
音乐声、汽车的鸣笛、吵吵嚷嚷的人群……
“周冬奕,你已经成了一个父亲,成了一个丈夫。你不是孩子了,我们不能再任性下去。”语调清浅,温厚的不带一点的刺音。
他笑得一如往昔,阳光、爽朗。
蒋蒋挣开周冬奕的手,毅然决然的朝家的方向走着。
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才是我该走的方向,我不能回头,绝对不能。他想着,眼泪,在那刻簌簌地落了下来。
“那个叫周冬奕的男人,何其骄傲的男人,如今为何要伏在自己的肩上委曲求全。明明当初是他要结婚,为什么偏偏像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好好的。可是那无数只犀利的眼神,那无数张夸张的嘴巴。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世界这么大,又不是只你我两个!”
街边的书店放着缠绵的情歌,伤感的歌词一点一点痛击着蒋蒋的心。
泪眼婆娑,视线朦胧。
他甚至是忘了自己还在行走。
蒋蒋在小区附近的公厕里哭了许久。
他坐在马桶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啜泣声包裹着整个格子间,而他却一点都听不到。
直到那颗阵痛的心脏累了、麻木了。这才洗了把脸上楼,表情宁静泰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晚,蒋蒋再次睡意全无,他伏在桌子上,端详着对面楼上淡黄色的窗子,一直看,一直看,看了好久好久。
屋内并没有开灯,仅凭着幽暗的月光。
他把自己埋在夜里,什么都不想干,就只想这么坐着。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
玻璃窗子除了能渗透进黑夜,其他的便是装进了试图撑破黑夜的灯光。那么渺小,想抗拒、想挣扎,忽然觉得眼前亮了,可这亮却又实实在在的囹圄在黑暗里。
世界这么大,竟忽地发现,没有自己的一处容身之处,一处都没有。
周冬奕,那个试图敲开窗子的人。该如何帮他全身而退,那么自己呢,自己又该如何全身而退。
一抹蓝色的光兀地敲开了正聚集的黑。
蒋蒋瞧见短信,眼泪当即流了下来。
“我想你,从未停止。”周冬奕说。
只是遇见了不想辜负,可谁知,连说句我想你都这么心酸。有时挺爱这个世界,有时却又对它充满惧怕。
整个世界都在歌颂爱情,甜蜜的、壮美的、甚至是凄惨的,惟独自己,在感情里落魄至极。
那刻,雨便飘摇了起来。
窗子便也模糊了。
有些事,虽然不见光,却也是感人肺腑的。
就像这雨,所有人都拿黑夜无可奈何,惟独这雨,惟独这雨让它湿漉漉地、悄声□□着。
很显然,蒋蒋并没有时间或是心思完成他的样稿。
他甚至是没动一个字。
“果然只会空谈一腔大道理。”尤丽丽在研讨会上耀武扬威,很是得意。
蒋蒋自始至终都没没有抬头,他倒不是怕罗素失望的眼神,也不是惧羌楷冷如铁的神情,他只是怕瞧见周冬奕疲倦的神态,跟自己一样,倦怠不堪,让自己心疼。
近两个小时的会上,蒋蒋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从开始坐到结束。
他盯着会议室一处墙角的缝隙,目光呆滞。人们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大概连他自己也忘记自己了吧。
不知是所有人的影子悄悄得长大了,还是自己因疲倦和怯弱而逐渐萎缩,只觉得自己在渺小、渺小,一味的渺小下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笨拙的呼吸声,深沉而压抑的。
声音嗡嗡、嗡嗡地穿破自己的耳蜗。
眼下一白,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