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把混沌引开了。”叶关辰抬眼看着后面那一片厂房,“只有往那边跑,混沌才肯跟了去。”午时是一天之内阳气正气最充足的时候,混沌这样的恶兽,纵然再有道行,也是本能地畏惧和厌恶阳气。如果不是这里阴气弥漫,混沌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管一恒忽然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怎么了?”
“阴气太重……”叶关辰握住手腕上的烛龙鳞,眉头微皱。
不等他说完,管一恒已经感觉到胸口的贝壳里,马衔也有几分蠢蠢欲动。这里的阴气虽然还没有浓厚到出现什么有形的恶鬼恶灵,却让妖兽们觉得异常地兴奋。
“你控制不住睚眦?”管一恒瞬间就明白了。
睚眦身为上古龙子,其妖力绝非普通妖兽可比。何况睚眦生性好杀,被阴气一激,杀性顿起,在烛龙鳞里头便游弋起来,吓得土蝼和腾蛇紧紧缩在一个小角上动都不敢动,只有yòu_yòu凭借着天生御凶的能力,还能勉强把睚眦压一压。
但是这么一来,睚眦是万万不能放出来对付混沌了,否则只怕混沌还没干掉,睚眦自己已经凶性大发脱离控制,反过来攻击管一恒和叶关辰了。
不能驱动妖兽,就等于失了一大助力。管一恒想不到会有这一桩变故,正在沉吟,忽然听见前面一声枪响,顿时变了脸色:“小成!”
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仔细考虑如何对付混沌了,小成动枪,显然是已经到紧急时刻,管一恒和叶关辰没有丝毫犹豫,循着枪声就冲进了厂房区里。
这些厂房当初都建得十分宽大,一间连着一间,跟迷宫似的。现在里头的车床之类都已经撤走,只剩下些残桩钉子之类,风从破败的窗户里吹进来,呜呜地响着竟如同鬼哭。如此一来,那声枪响便引起了隐隐的回音,很难确定位置。
废置已久的车间里仍旧有股机油味儿,还掺着隐隐的霉味儿,实在说不上好闻。管一恒竖起耳朵静听,叶关辰却深深吸了口气,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有野兽的臭味。”
话音未落,又是急促的两声枪响,正是从他所指的方向传过来的。管一恒一手摸出符咒,一手扣住了七枚五铢钱,连门也不走,一脚踹开窗户就翻了出去。
两间厂房之间有条长长的夹道,明明是白天,这条夹道却有些暗,似乎阳光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似的。管一恒刚沿着夹道跑了一半,就听前方哗啦一声,小成撞破玻璃,狼狈不堪地从里头滚了出来,后背上警服被撕破一大块,整个上身都露了出来。
他带着一身玻璃渣冲出来的时候,还反手往背后又开了一枪。只见窗户里里一条暗青色的影子一闪,几乎已经追到了他的背后,又因为这一枪往后缩了一下。否则,恐怕他还没有翻出窗户,后颈就已经落到那东西的爪下了。
“趴下!”管一恒厉声喊了一声,甩手就是一张符咒飞出去。
薄薄的一张黄纸,飞旋出去却像刀片一样。小成往下一扑,符咒就紧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正好打在紧追出窗户的混沌身上。
一声狼嚎般的吼叫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笼罩在混沌身体四周的灰雾猛地炸开,使它清晰地呈现在管一恒眼前:乍看倒很像一头超大型的哈士奇犬,但青灰色的毛发更长,肚腹也比一般的犬只更大。硕大的头颅两侧,一对暗黄色的眼睛里闪着阴沉的凶光,看着人的时候甚至比龇出唇外的利齿更让人惊心。
符咒击中了混沌,但它全身长毛炸起,将符咒弹飞出去,在半空中爆成了一团纸屑。混沌的毛发上出现一大片焦黑,不过显然并没有怎么伤到它的身体。它只在窗台上停了半秒钟,就一蹬后腿向着管一恒扑了过来。
混沌的速度比盘起的蛇出击更快,几乎化成了一条青灰色的光影,管一恒眼前甚至花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把精力放在看清混沌的动作上,而是甩手就掷出了四枚五铢钱,把另外三枚握在手心里准备随后攻击。
四枚五铢钱在半空中折射着淡金色光芒,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青灰色的影子一头撞了上来,噗地一声闷响,四枚五铢钱飞了出去,混沌也被倒弹出去,哗啦一声撞碎了一面窗户。它身前出现四块拳头大小的焦痕,仿佛被火烫过,焦痕正中清晰地显出五铢钱的图案。
小成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躲到管一恒身后,飞快地换了个弹夹:“这就是咬伤队长的那东西?”他刚才几乎是死里逃生,却没半点害怕,反而格外地兴奋,眼睛都亮得像两轮小太阳似的。管一恒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瞳孔已经有点发黄,看起来跟混沌居然有点相似了。
混沌蹲在窗台上,对着小成又嚎叫了一声。它的声音像犬吠又像狼嚎,嘶哑含糊,还带着奇怪的回音,好像肚子里空空的,变成了一个大共鸣器似的。它嚎叫了一声,就转头跳进了窗户里去,只余下那低沉的叫声还在夹道里回荡。
“追!不能让它跑了!”管一恒连弹出去的五铢钱都来不及捡,翻身也跟着跳进了窗户里。
这处厂房里还有些废弃的机器和车床,高高低低地遮挡视线,正好有利于混沌的躲藏。管一恒只看见一条青灰色的尾巴一甩,混沌就消失在了车床后面,等他一步蹿过去,混沌已经不见影了。
低头向车床下面扫了一眼,那里空无一物。管一恒刚要直起身来,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好像微微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