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这一改变,倒让金府内宅的所有人都走了心。可没过几日,她就心急火燎地找到幼仪,满脸的担忧还有一丝恐惧。
“姑娘,我觉得这事情不好了。”她觉得自从自己被幼仪提醒之后,突然就变聪明了,想事情也喜欢多在脑子里转几圈。
看见她这副样子,幼仪一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
她四下里瞧瞧,见屋子里没有旁人,又特意到门口瞧了一眼,还把窗户打开,“这样说话保险,有人进院子就立即被发现。”
这样小心翼翼,到底是要说什么话啊?幼仪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把手中的毛笔放下,等着她开口。
“我照着姑娘说得去做了,每天除了给太太请安就不出院子。姑娘看我身上穿得衣服,戴的首饰还有妆容,都尽量素净些。老爷见了也欢喜,去我那里次数越发多了。可我思来想去,太太会不会生气啊?我现在变得这样美好,丫头、婆子尊重,老爷喜欢,太太一定生气!让太太生气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前几天太太还跟我瞪眼呢。
虽然我假装不介意,心里却突突。要是太太起了杀心,我这条小命早晚都会没。我死了无所谓,到时候谁还能真心护着姑娘和锦哥儿啊。太太先收拾了我,然后就轮到你们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我还恢复本性,虽然现在的我挺好,连我自己都觉得舒服。现在我最喜欢照镜子,别看我生养了两个,可这脸上没什么皱纹。姑娘眼睛和嘴巴生的好,最像我,尤其是唇色自然红润,不抹胭脂也漂亮……”
听着崔姨娘喋喋不休,搔首弄姿,杞人忧天的自说自话了半晌,幼仪不由的暗暗叹气。果然,指望脑袋缺根筋的崔姨娘改变,那是痴人做梦啊。幼仪见她这两日反常的厉害,就知道保准好景不长,这就照着自己的猜测来了。
但凡脑子有些转轴,又在封氏跟前待了十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封氏的为人品性?封氏虽然面善心狠,却还没狠毒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最起码她不会轻易就害人命!她信佛,相信因果报应,所以总是会留条活路给人。这一点,玉仪可比封氏狠多了。
如果封氏真心想要崔姨娘和锦哥儿的性命,那么当初一尸两命是最好的机会,就像玉仪对幼仪一样。人们常说女人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上一圈,这个时候动手脚神不知鬼不觉。以封氏在内院的势力,再加上崔姨娘没有任何依仗,想要做些什么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是,封氏始终是不敢轻易惹上杀戮,再者,她已经生下嫡长子,并不把崔姨娘母子放在眼里。
况且这锦哥儿生下来黑黑瘦瘦,不得大老爷喜欢。崔姨娘又半点见识全无,教养起来颠三倒四,还硬抓着儿子儿已经四岁,一点精灵劲没有,见人说话都费劲,封氏更不拿他当成障碍。等到锦哥儿长大成人,娶一房媳妇儿,给一块薄田,一个破庄子,置一所宅院,另分出去过日子落个干净。这样算下来,总共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老太太给的五千两还有结余,最主要的是落了个好名声!
再说崔姨娘这几日的得宠,在幼仪看来不过是自个那位父亲一时新鲜罢了。等这股劲一过,又会恢复正常。试想一下,现在的崔姨娘端庄、贤淑,有涵养有品位,这些优点若是放到当家主母身上无可厚非。可姨娘是什么,就是为了弥补主母的不解风情取悦老爷用的。她一个姨娘,偏要学当家主母那一套,而且还学成邯郸学步,结果如何可想而知。所以,不需要封氏动手,崔姨娘的好日子不多!
幼仪的本意只是想让崔姨娘本分些,规矩些,别弄不清自个儿的身份,整天把自己轻贱的还不如小丫头。可她竟矫枉过正,把自个儿弄成主母范了,这让幼仪哭笑不得。
封氏是看透了崔姨娘,这才放心留着她,任由她胡闹下去。有这样的生母拖累,就是幼仪和锦哥儿想好也难!
看见幼仪叹气,崔姨娘越发急得满地转悠,“姑娘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这人就是不能太优秀,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
“姨娘,你想得太多了。”幼仪不得不打断她的话,“你回去吧,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我保证太太不会把你怎么样。”幼仪不想再跟崔姨娘说什么道理,因为她已经——服了!
偏生崔姨娘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还在那里纠结,“是吗?姑娘为什么会这样说?太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你看云姨娘就知道,她是太太的陪嫁丫头,没做姨娘之前可是太太跟前第一得意之人。自从成了老爷的姨娘,特别是在老爷跟前得宠的那几年,在太太跟前时加着小心陪着笑脸。即便是现在,云姨娘还是跟小丫头似的打帘子,奉茶水……你再看赵姨娘,跟着老爷时间最长,那是打小的情分,可现在怎么样了?她整天憋在屋子里,除了做衣裳就是绣荷包,还下厨房亲自做菜孝敬太太和老爷……”
听着她叨叨说个没完,没有一句有用的话,幼仪不由得皱眉。她说了这么一大通,说到底也听不出封氏到底有多恶毒,姨娘就该是伏小做低的,于规矩就该如此啊!人家都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唯有崔姨娘犯糊涂。表面看起来挺敬畏封氏,可转过身言行大不敬之处常常有之,这内宅之中明着暗着有多少封氏的耳报神,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
幼仪不由得轻轻揉着太阳穴,俗话说的好,宁愿跟明白人打架,也不跟糊涂人说话!她现在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