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让家里几个男孩去考丘山书院,崔姨娘十分惊讶。她想了几日,终于想明白了几分。看样子幼仪不仅没帮忙,似乎还从中作梗反其道而行之。当然,她说不出这样文雅的字眼,反正大概意思差不多。
崔姨娘觉得幼仪就是诚心跟自己对着干,就是想要彻底摆脱锦哥儿,免得以后拖她的后腿。想到这个,崔姨娘气得直跳脚,可又不敢去东跨院找幼仪。
忍了两三日,她终于逮住了机会,看见幼仪带着丫头独自在园子里经过。
“姑娘,我有话要问问你。”崔姨娘脸色难看,把幼仪往角落里扯,“我让姑娘求求老太太,让锦哥儿去账房学点本事。姑娘可倒好,竟然一下子把锦哥儿弄出府去了!姑娘的心肠真是比太太还要狠,对同胞兄弟都不留半点余地。太太虽然不待见锦哥儿,却还容忍锦哥儿留在府中,吃喝从不缺。倒是姑娘把锦哥儿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姑娘若是气恼我每每给你添麻烦,我发誓,以后再不去找姑娘。我求求姑娘,就让锦哥儿留在府里。只要姑娘答应,就是让我跪下磕头也成!”说完竟跪了下来。这崔姨娘虽然没太多脑子,却擅长市井泼妇那一套,简直是无师自通。她先是编排了幼仪一通,然后又可怜巴巴的央求,使出下跪这样的大招。
“姨娘这是在折我的寿!”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姨娘,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幼仪的亲娘。她这一跪唬得幼仪一跳,赶忙躲闪开。
“姑娘,奴婢求求你开恩。”崔姨娘看见幼仪的态度软了下来,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她一把抱住幼仪的大腿,哭天抹泪起来。
远处有两个丫头经过,朝着这边探头探脑比手画脚起来。幼仪自打重生一来,第一次生真气。骂不管事,大道理说了不少,可崔姨娘就是油盐不进。关键是还不能动手,让幼仪无计可施。到底是连着血脉,参杂了情感在里面就难免不能快刀斩乱麻。
“姨娘,你先站起来。”幼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火,“如果你再这样撒泼,我真要一点情分不讲拉你去见老太太了。”
听见老太太三个字,崔姨娘的身子明显一滞。她在老太太身边做过几年丫头,深知老太太杀伐决断的手腕。况且老太太最见不得妾室兴风作浪,早些年老太爷的几个妾室就被收拾的规规矩矩。老太爷早亡,妾室在老太太跟前侍候比丫头还要勤快,不见一丁半点不悦懒散模样。
尤其是生养出两位姑奶奶的姨娘,到了老太太近前连都话不敢随意说,生怕哪句话没说对惹怒了老太太,到时候给自己的姑娘添麻烦。后来马姨娘背后总是撺掇四姑奶奶,被老太太知道打了一顿,直接找人牙子发卖了!吓得五姑奶奶的亲娘大病一场,好了之后一直体弱,挨到五姑奶奶出嫁就死了。
若是老太太知道她找幼仪的麻烦,还不直接弄死她!崔姨娘麻利的站起来,一边起来一边还说道:“姑娘告诉老太太,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我受责罚不要紧,其他人还会连带着笑话姑娘,这又何必呢?”
“姨娘也有聪明一时的时候,这话说得在理。我又怎么不想看见锦哥儿有出息,姨娘方才的话估计是气话居多,不然也不会半路无人的时候拦住我。”幼仪轻叹了一口气说着,“姨娘说得没错,让锦哥儿去考丘山书院是我向老太太求来的。我的目的就是让锦哥儿离姨娘远一些,离金府远一些!”
“姑娘……”虽然崔姨娘也这样猜测,可这话真从幼仪嘴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伤心难过。
“姨娘永远都是锦哥儿的亲娘,金府永远都是锦哥儿的根!远一些只能少是非,血脉根基是断不了的。假以时日锦哥儿学成归来,那时候姨娘才明白我今日的苦心,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可是……”
“姨娘无非是担心锦哥儿在外面的生活起居没有人照顾,又担心锦哥儿出去几年白白浪费功夫,最后反而灰溜溜的回来。”幼仪的话正中崔姨娘的心思,“锦哥儿是庶出,以后要出去自立门户,该多积攒些人脉关系。我听说丘山书院的学生来自大禹各个地方,而且从贩夫走卒到贵族权贵,什么样的人都有。
锦哥儿在那里不仅能学习诗书礼仪八股六艺,还能学会如何跟各色各样的人接触,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若是能结交到三五好友,以后有事多条人脉,何乐而不为?这些都胜过会打算盘!
我还听说丘山书院的环境清雅,虽然不允许带随从,却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料理俗事。吃饭有公用的厨房统一发放,房间有固定人手打扫。每半个月允许回家一趟换洗衣裳,若是嫌脏,还可以出银子找人洗。若是嫌弃大厨房的饭菜不可口,还可以花银子让小厨房另做。总之,在丘山书院,什么样的人都能生活的很好。只要你肯出银子,比在府中还要自在舒坦。
况且这件事情是老太太决定,再无可更改的余地,姨娘今日此举实属多余!我看姨娘还是回去多拜拜菩萨,多给锦哥儿准备些银两才是当务之急!”说完扭身走了。
崔姨娘心底也明白,既然老太太决定了,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不过是心里憋屈,闹了幼仪一番,听见她说得有道理,少不得回去烧香拜佛。不过她求得不是让锦哥儿顺利考上丘山书院,而是正好相反!
她还曾暗示锦哥儿,说丘山书院难考,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