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险些惊得他瘫软在地——他入宫不久,就有消息传到了徐胜那里,说徐奉良进宫后就被专事皇帝守卫的御林军接手,家宴上虽然众人聚齐,却不见窦氏、沈氏和徐溪的身影。

以徐胜那惊弓之鸟的状态,一听这消息当即被吓傻了。徐朗和楚寒衣、琳琅先前又搞了那么一出“入宫侍疾”的软禁戏码,加上皇上清查宫中暗线的事情板上钉钉,徐胜不疑有他,当即以赏灯为借口,溜了出去。

根据父子俩先前的约定,徐胜这一溜出府会去往哪里,徐奉良连想都不用想。

他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宽椅中,把后脚进来的窦氏吓了个半死,连忙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胜儿他……找朱成钰去了。”徐奉良的世界瞬间灰败了下来,甚至能想象徐胜亲自把皇上安排的人手带到朱成钰跟前的情形,极度的惊愕打击之下,整个人甚至丧失了斗志,只是喃喃道:“原来圈套是在这里。”

先前所谓的入宫侍疾,这一场除夕的家宴,不过都是幌子,徐朗想要的,原来是他们父子自乱阵脚,自投罗网。哪怕外人议论起来,也是他们父子露出马脚愧对皇帝,而非皇帝那里用了什么手段逼他们狗急跳墙,将事情撇了个干干净净。

徐奉良这里魂不守舍,窦氏只能问薛三,待得听了来龙去脉,也是险些惊断了魂。敦王府里也就那么点人,窦氏一时没了主意,“要不,咱们逃吧?”

“逃?”徐奉良无力的冷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徐朗会这样做,显然是不打算给敦王府任何申辩清白的机会了,如今能指望的,也就那个朱成钰了。

徐奉良手里虽然也有王府亲兵,然而这些兵士大多出自徐奉英麾下,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接到了怎样的口令呢。

强撑起精神走到外面,到得府门口时果然被拦下了,那亲兵头领平时对他还十分恭敬,这个时候却显然透着疏离,“夜深风重,皇上体恤王爷辛苦,还是歇着吧。”徐奉良想要端起王爷的架子来,哪只那人软硬不吃,愣是拦在门口不让出去。

这等情形,徐奉良已然没了挣扎的余力。当初徐家养了那么多暗卫,朱镛兵攻徐府的时候能把那里守得铁桶一般,如今想要困住府里这位丝毫不谙武功的王爷,自是易如反掌。

徐奉良颓然回到屋中,万般希望皆灭,他敛袖对灯独坐。

那一条贼船,踏上去就再也没能下来,哪怕他贵为王爷,今夜的风暴里,恐怕也要随着这条船沉入水中吧?

烛火晃了晃,燃出最后的亮光。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早已停了,灰蒙蒙的天空中也不辨光亮,徐奉良在黑暗中独坐,直至天色将明。

除夕夜的厚雪掩盖了一切,大年初一的清晨没有了上朝的百官,摊贩也不似平常忙碌,倒显得街市上冷清安谧了许多。然而当大队的禁军分头扑向敦王府和几个不起眼的官员宅邸时,酒楼茶肆中到底是炸开了消息。

王府被围、几个官员被抓,虽然皇宫里平静无波,怎么看都像是政变一般。然而百姓们卯足了劲头等了半天,却没在听到任何新的消息,只听说敦王被削爵囚禁,几位官员被移入大理寺,再也没有了下文。

期待中的风云震动并未发生,到得大年初三的时候,一切复归平静。上至枢密使秦文瀚,下至末等官吏,该宴饮的还是宴饮,该休息的依旧休息,除了冬日天高物燥,炮竹偶尔让民宅走水,街上偶尔有几个兵丁迅速经过之外,再没半点涟漪。

琳琅这里也是一派安适。

有徐胜引路,徐朗当晚就拿住了朱成钰,验明无误后押入天牢,参涉其中的人大多已被徐朗派了人盯着,当晚剿清外面的党羽,清晨再派兵拿人,简直毫无阻碍。残留在外的人贺文瀚自然会有安排,如今朱成钰被捕,要紧的头目也被一网打尽,哪怕那些人成了漏网之鱼,也已翻不起什么风浪。

徐朗卸了心头一桩大事,这会儿和琳琅熏香品茗,一个看书一个练字,是入宫后难得的闲适。

一篇字写完,琳琅得意的搁笔,手边是徐朗送的那方涛石砚。两个人今儿兴致都不错,桌上供着腊梅,香炉中的熏香味道极淡,旁边专门摆上的茶炉里茶水鼎沸。

一模一样的梅瓣白瓷杯就在手边,琳琅冲茶细品,甚是怡然。徐朗赞了一句她冲茶的手艺精进,再看她的那篇书法,也是赞许道:“进益很大,过几年恐怕都能赶上你母亲了。”

秦氏出身书香世家,那手书法拿出来,京中女子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琳琅才有多大的年纪,跟秦氏自然没法比,不过徐朗有意捧她,琳琅也不客气,“后儿是初五,我把母亲请进来坐坐好不好?”

“当然好。岳父编书辛苦,我也该慰劳一番。”

“还有明溪,她和那位隋先生感情甚笃,都是画院里的人才,来年四月里成婚,可不能简薄了。”

“好,听你的。”

“还有蔺太医和锦绣,蔺太医那么大年纪,也不能一直孤家寡人的。”

“好,听你的。”徐朗依旧言无不从。

“说起来,二月里韩姑娘要跟四弟成婚,今年喜事儿不少呢。”

徐朗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眯眼笑着瞧他,“喜事儿真是不少,如今你也十四岁了,我也不用每日苦守了。”琳琅顿时受挫,“再等一年吧……”徐朗划着她的鼻尖,“我问过蔺太医了,再调养几个月便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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