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曾九念十六岁,单纯,正义,大方中带着那么一点憨厚随和。】
阿言就是姒华言这件事,九念基本已在心中肯定了答案。
而他压在他身上轻薄的那一刻,九念的脑海中不停闪现的,竟是那一封婚书。
他就是那个父亲看上的,钱途无量的姒家长子。
也是她未来的夫君。
未经人事的她,被他吻得昏天暗地,尽管九念知道这是他的权宜之计,可那属于少女的羞赧与惊慌还是令她如同一匹受了惊吓的小马,想要一脚踢开他。他的气息,他的身躯,感染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陌生又恐惧。那股力量太过强大,让她想要抗拒都失了力气,徒留躯壳僵硬,魂魄亦不知散到了哪里去。
最后,还是他收的场。
姒华言看着她被吓傻得样子,身子从被里退出来,白皙的手掌拽住被子边沿,围在她的颈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轻轻的拍了拍那棉被,复又靠近了一些,刚刚吻过她的那两片薄唇张张合合,发出轻柔的声响:
“别怕。”
九念黑黢黢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心脏突突地跳动,说不出话来。
阿言看着她,瞳眸中有某种雾气渐渐消散,低低的,带着歉意的说:
“答应我,人走了再打我。”
他也知道自己该打。
“嗯...”
九念望着他,乖顺的点点头。
出门在外,保命要紧,她自然是要顾全大局的,现在风火教的人还在屋子里,她也只能按照他的计划来。
九念涨红着脸,从被窝里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地,拿起柜盖上放着的匕首,抱在怀里,才后噌噌噌又跑回土炕上,钻进了被窝里,与阿言保持了距离,背对着他躺着,惊魂未定的心被那一把冰凉的刀稳住了几分。
黑暗的夜,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那个叫做刘白的,与罗芙亲昵了几句便走了,罗芙进了东屋,同她的义父一铺炕也睡下了。
九念久久也不能合眼,她总觉得身后躺着姒华言,再看她。
九念悄悄的回过头去,只见他以臂当枕,阖目而睡,鼻间并没有寻常男子的呼噜声,而是很轻浅的呼吸。
她重新转回身去,掏出了怀里的一纸婚书,静静的展开了。
幸亏她用油皮纸装着,尽管有些字迹氤氲一些,但并无大碍。
九念借着那烛光细细的看去,果然落款是姒仲华。
没错,身后躺着的这个男人,刚刚轻薄过他的这个男人,就是他未来的相公,当然,若是没有手里的这一封书信,他便什么也不是。
九念将信折好,揣回怀里,心下捉摸着到底要不要和姒华言挑明她就是他订下婚约的妻子这件事。
良久,她背对着他,喃喃道:“阿言,你需应了我一件事。”
姒华言睁开眼,支起头,意味不明的望着她。
她就是开口问他要命,他都没有不给的道理。
姒华言静静的看着她,昏暗的烛光将她瘦削的身躯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映在墙上,那一年曾九念十六岁,单纯,正义,大方中带着那么一点憨厚随和。
“你说。”姒华言答应道。
曾九念怀里搂着已经捂热乎的匕首,说:
“若有一日你回到洛阳,我会去找你。”
“嗯。”
“到时你定要答应我,把你父亲骑走的那匹马还给我...它叫奔宵,嗯...头顶有撮白毛...”
姒华言一愣,竟不自觉的笑了。
“奔宵?好名字,可是周穆王八骏之中野行千里的那个奔宵?”
“嗯。”她喉头里发出一个思念的字节。
姒华言柔声道:“我答应你。”
两人一时无话,又各怀心事的睡下。
为什么不告诉姒华言定亲之事?
九念认为,以姒家父子现在的处境,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怕是也帮不上父亲什么忙了,如果她告知这件事,他就是她未来的夫君,而今夫君有伤,哪有把他丢在这风火教横行的镇子里的道理?那么九念便不能自己赶路。何况,本来也是为了救父亲她才想去攀一攀这桩婚姻的,如今这桩婚姻并不能为她提供帮助,何苦要将自己绑到这桩婚姻上去?
不如就假装糊涂,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九念再次下了决心。
非必要时,就只当他是萍水相逢的阿言吧...
心头万绪难平,丝丝缕缕,拉拉扯扯,渐渐织成了一张大网,九念如同一只被粘上去的小飞虫,浑身动弹不得,疲倦不堪,遂迷迷糊糊合上了眼,有那么一段人事不知的入梦感,没过多时,却又被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弄醒了。
她回过头去,只见阿言也睁着眼,也在听,见她醒来,便用食指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东屋传来了罗芙压抑的声音:“你放开我...唔...”
她好似被人捂住了嘴巴,紧接着是他继父苍老而猥琐的哀求声:“帮帮爹爹吧...乖...阿芙...阿芙...”
“唔!唔...”罗芙的哼唧声更加强烈了。
“别动!小浪蹄子!”那老头的声音极小,仿佛洞里吱吱的老鼠,压抑而急促:“你方才跟那小子的春宫大戏怎么那么骚浪?我一米一粟的将你这副身子喂大!你让我摸一摸又能怎的!嘘...嘘!”
这穷乡僻壤的农家尽是这种乌合之事,那罗芙的声音越压抑,九念就越着急,她最见不得女子被欺负了。
然后姒华言却适时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