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初次见他时一样,他的身上也只穿着这样一袭薄衫,然而大概是他平日将身体调理得极好,那样寒冷的天气也并没有将寒气侵入他的体内。
洛国公的外衣宽大而华丽,且做工复杂,光是这重量便有几斤沉,大师兄和二师兄为了不让衣服落地,便一人拿着一端,走到一旁用手呈着,而下一步,便需要由九念和秦义来做了。
九念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庆幸,幸亏有这布帘挡着,行礼之时李昭德等人不可擅自进入,而姒华言又是背对着他们四个和尚的,所以并不会被发现他和秦义。
秦义倒是很镇定,毕竟他跟着来俊臣那么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了。
九念走过去,弯腰将他的内衣的带子解开,他的衣衫便松开了,从后面慢慢褪下他的衣服,下一秒,他白皙的后背便呈现在眼前。
九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可是回忆起当年在河边他晾衣服时,自己也是见过他这样,便给了自己镇定的理由。
这个过程,姒华言始终像个没有灵魂的神尊雕像一般,背对着她,而当她的手指不小心划过他的肩膀时,不只是错觉还是什么,九念感觉到他的身形一滞,紧接着变得更加僵直起来。
脱去了上衣,剩下的就是裤子,秦义虽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对于九念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很主动地承接了这个活计,弯下腰来很恭敬地将姒华言的外裤,亵裤一一褪到了脚踝。
姒华言的脚掌从裤子里走出来,□□的背影颀长而挺拔,他乌黑的发披散在腰际,美得好似一幅画,他缓缓的步入了浴池里,那泛着烛光光亮的清澈浴池,莲花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那圣洁莲花仿佛得到了他的召唤,随着水波轻轻的舞动起来。
最终他慢慢坐入了池中,留给九念一个肩膀和背影。
实在没想到再次见到他竟是这样一番尴尬的场面,后面的事她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她始终像个木头人一样低着头,站在一旁,耳边充斥着繁冗的诵经声。
直到沐浴结束,姒华言从浴池中出来,以同样的姿势背对着他们,师兄弟们忙着帮他擦干身子,为他穿一身参禅的衣服,九念才回过神来,却木讷的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禅房里的烛火摇曳着,姒华言的身影仿佛被笼上了一层柔柔的佛光,那样伟岸高大。
他忽然慢慢的转过身来,让九念赶紧低下头去,两只手掌合起来装作佛家施礼状,遮住了自己的办张面孔。
清学,清无,清止也学着她的样子合手施礼,谦恭地低下头去。
不只是幻觉还是什么,九念竟感到一道灼灼地目光正望向自己,可当她偷偷的抬眼望去时,却看见姒华言正微微低着头,谦卑的合掌,对他们四人表示感谢,而他的目光始终是垂在地上的,浓密纤长的的睫羽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九念再次低下头去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出去了。
九念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就在姒华言离开宝应寺的第二天,寺里却突然起了一场大火。
那火起得异常凶猛,整个寺里的五十多个和尚皆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慌乱,救火的救火,逃窜的逃窜,可是诡异的是,竟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开寺庙的大门。
大门,后门皆不知为何在外面被封住了。
一时间,大火再干燥的冬天愈演愈烈,更是不停地有火把从寺院的墙外丢过来。
有人试图翻墙而逃,却被人用刀捅了回来,死了!
九念是被秦义叫醒的,二师兄和大师兄也被救火的呼喊声吵醒了。
然后九念很快便发现了门墙已被封堵的事实。是寺外有人,而且有许多人,那些人企图要将宝应寺封起来,将寺里的人全部烧死!
已经来不及多想,宝应寺本就很小,寺里的火越烧越旺,如同一个大火炉,大师兄在慌乱之中想到了隔壁住着的师父,于是兄弟四人便跑进了师父的房间。
师父像是一尊佛像般巍然不动,窗外的火光明明灭灭浮动在他的脸上,却并能使他的表情动容半分。他闭着眼睛,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手边还放着一封被打开的心。
“你们四个不要往外跑,”师父闭着眼睛静静的说:“那些人是要我们的命,被火烧死化成了灰,会比变成一具烂尸干净许多。”
大师兄最尊敬师父,怎么可能看着他死,此刻已经急得额角冒汗:“师父!快跟我们逃命吧!”
三年的相处,师父就像是他们父亲一样,虽威严少语,却是对他们四个百般照顾。
宽明法师还是巍然不动。
九念急了,她最小,斗胆上前拉住了师父正合十的手掌,急切地道:“师父!二师兄平时偷偷溜下山的时候,在后院的墙根处挖过一个洞,我们可以逃出去!师父!跟我们走吧!”
宽明法师摇了摇头。
二师兄是个急性子,见他执拗不肯动,便踹了秦义一脚,趴在他耳边说道:“清止!你不是会功夫吗?你把师父打晕了,我们将他背出去!别跟他废话!”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秦义觉得这办法可行,便上前一步用手掌在师父的脖子上一砍!
那力道可不小,宽明法师当即便昏了过去,秦义健壮,将瘦弱的师父背了起来,在大师兄二师兄的簇拥下往外跑。
九念是最后一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