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卫一出动,再无悬念。
刘未身边的金甲卫,是代国开国开始世袭的府兵,皆是深受数代皇恩的良家子出身,从可以拿得起兵器开始便开始训练,举凡骑射、步战、仪仗,样样精通。
他们的人数维持在一千以内,是精兵中的精兵,只负责紫宸殿和宣政殿附近的护卫工作,直接受皇帝管辖,当年先帝之时的宫变,金甲卫死伤惨重,成功的拖延了叛军的进攻,使得皇帝成功撤走,后来萧家、方家等将门想要收编金甲卫,这些卫士或自尽,或宁死不从,保留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
现在的金甲卫是刘未登基后重新组建的,论精锐,虽不比前朝的同袍,但比起守卫京中的禁卫,却个个是强手中的强手,精挑细选而来。
方老贼为什么情愿舍近求远在各地引发动乱,也不愿意学萧、薛等家族一般逼宫造反,一来因为他们方家远不能和世代将种的萧家比,二来宫里也没有像是前朝太妃们一般的内应,更多的原因,是他们并没有能够敌过金甲卫的信心。
金甲卫出动,代表皇帝已经亲自过问此事,并且对待刘凌像是对待自己的安全一般慎重。
刚刚劫后余生的官员们,自此之后,要重新估摸下这位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远的不说,历朝历代,金甲卫甚至都没有派去保护过储君,可皇帝却让金甲卫出城了……
这值得让许多人深思。
金甲卫一到,刘凌就不能在此地继续主持大局了,皇帝派来替换刘凌的是朝中的宰相庄骏。
显然庄骏也没想到这位皇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匆匆赶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接手一片乱局,此刻却看到的是一片乱中有序的场景,自然是讶异极了。
“殿下做的很好。”
庄骏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即使是老臣在此,也不见得做的比您更好了。”
他是皇子,先天在身份上就有许多便利,自己即使是宰相,可是想要调动禁卫和城门官,甚至打开机关,那是想也不必想的。所以庄骏才有此一叹。
“还不够好。”
刘凌的眼神中有着哀痛之色。
这不是谦虚的话,而是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下面的事情,就交给老臣吧。陛下在宫中很担心您的安危,还请殿下赶快回宫。”
庄骏看了眼禁军保护下或哭或怒骂的京中官员们,似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悦的事情,表情更是凝重。
刘凌抬眼看去,发现正在怒骂的居然是一位气质温柔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应当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此刻端丽温柔的气质和柳眉倒竖的痛骂糅合在一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刘凌侧耳倾听,忍不住也是一怔。
“……火起之时,你们人人往内城里跑,我夫君却是重回火场,组织京兆府的差吏救火,你们逃到此处,他们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至今生死未卜。他们在舍生忘死的救你们,你们做些什么?你们在唾骂他们的家人、以他们的家眷骨肉为盾,你们欺凌我的女儿,又将各种恶行强加在我女儿的身上!”
妇人言辞激烈地训斥着:
“我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她要别人把她拉走的吗?是她要别人欺辱她的吗?遇到此等恶人,自保又有何错?你们居然职责她是杀人的凶手!”
“娘,别说了……”
身上披着一件家人外袍的少女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拽了拽母亲的袖角。
“你休要劝我,这件事不说明白了,与你闺誉有碍!”
那位夫人显然身体也不是很好,只不过是情绪激烈了一点,就不住的在喘着粗气。
刘凌听到这里,自然明白了这个夫人是什么人。他虽然不认识她,却和她大大的有关系。
这是京兆府尹的妻子李氏,曾经在蓬莱殿里和袁贵妃一同中毒,最后燕六借了他的腰牌才请来太医将她救活。
如今她情绪激动之后如此孱弱,说明余毒还未清,身体也没有完全大好。受到刚刚那般的惊吓和局面,能好生生站着,已经算是极为坚强的妇人了。
听到母亲为了自己如此生气,京兆尹家的冯姑娘眼中含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围劫后余生的百姓和官员家眷们依旧在窃窃私语,刘凌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听起来像是她之前被暴民强行拽走过,然后又自保之后跑了回来。
“你们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就可能把一个好姑娘一辈子都毁了!那歹人眼睛里插入的金簪明明就是男儿束发所用,我女儿又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将一根金簪从人的眼珠子直□□颅中!明明是哪位高人看不过去,救了我女儿一命,怎么就成了我女儿暴起杀人!”
李氏返身抱住自己的女儿,神情戒备。
“如果你们再要胡说,妾身只能去敲登闻鼓,向圣上求个公道了!”
谁也没想到外表柔弱的李氏如此刚烈,有几个刚刚说了几句闲言碎语的妇人被她像是刀子一般的眼神瞪了之后,嗫喏着嘀咕:“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丈夫的京兆尹还不知道保不保的住,喊个什么,到时候有的哭的……”
“就是,她家女儿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拉了去,摸也给人摸过了,袖子也被拽掉了,还不许别人说……”
“就算我们不说,大伙儿的眼睛是瞎的吗?还说我们把她女儿的一辈子毁了,现在看,哪个好人家还敢要她!”
见到冯登青的女儿被人诘难,有些在刚刚动乱中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