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粗麻布本就粗粝又单薄,这孝衣又是赶着做的,大概是想着刘祁小个子,把田珞的也按照他的个头做了,这衣衫一换,顿时断了半截,露出一截手腕和小腿。
田珞当场脸就黑了,看着露出来的脚踝几乎有抓狂的冲动。
“田少爷,你是不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啊?怎么这么白?”
赵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又开始嘲笑她。
“赵丹,休得无礼!你以为大家子弟还跟你一样每日里到处乱跑不成!”
刘祁见田珞眼睛已经瞪得快要出火了,连忙和稀泥。
“您也是大家,那么大家,也没见白成这样……”
赵丹喃喃自语地低下头,没再啰嗦。
“既然二位都换了,那小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秦王殿下说了,等会哭灵的时候,务必‘情真意切’一些……”
下人讪笑着丢下这句话,就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田珞皱着眉头在前厅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就仔细观察起自己的下裳来,不停地摸来摸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
见她露出这样不雅的动作,连刘祁都好奇了起来。
“我看看怎么能把这件给弄长点……”田珞有些犯愁,粗麻衣做孝服,边是不锁的,也没办法把边放下来加长。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向着刘祁。
“劳驾,把你那金簪借一下!”
“哈?”
刘祁一怔。
“要那个干吗?”
“你给我就是,反正我不会拿它自尽的!”
昨日话说开了,田珞反倒自在了许多。只要这人脑子不蠢,大概是不会做什么傻事了,真要做什么傻事,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这里,脑袋就是挂在房梁上了,生死都要置之度外。
但是要让她就这么光着腿死……
她一咬牙。
她不干!
刘祁被田珞的话说的脸上一阵发烧,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视若珍宝的那枚簪子,递给了他。
霎时间,两个少年傻乎乎地看着她用尖锐的簪头一点点挑着麻线,将断续处的线头挑出、往下拽出来,中间断断续续,下围却长了一截,犹如流苏一般,遮住了露出来的小腿和布靴。
看到还可以这样“增长”,赵丹和刘祁都露出了“好厉害”的表情,再见田珞却是很自然地把簪子往怀里一揣,狡猾地笑了起来:“这金簪暂时由我先保管,等你从秦王那边‘哭灵’回来,我再还给你。”
如果给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就算行刺成功,命也没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简直是奸诈小人!”
刘祁刚刚还满脸敬佩,立刻变了脸色。
“小人就小人,小人比死人好。”
“你!”
“葛少爷,田少爷,请随我们去灵堂。”
两人正在斗嘴,冷不防门突然被人推开,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是管事的并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说是“请”,那表情大有不愿意就绑的意思。
刘祁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作罢。
两人被这些人裹挟着往府衙里面走,路上还遇见了几个一样被请进来的各家人质,都换了麻衣,满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国孝虽然全国默哀,禁止婚嫁,但也没有规定每个人都要服孝的,也难怪他们会是这样。
这些引他们来的管事的见他们都在一起了,顿时趾高气扬了的拿出一封帛书来,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道是秦王殿下的“意思”。
那内容也很简单,大约是说朝中有残暴阴险的三皇子杀父继位,秦王身在庆州无法回京奔丧,只能在这庆州府衙中效仿京中含元殿为先帝设立灵堂,庆州官员及其“秦王殿下”的伴随们都是为人臣子的,应当效法京中大臣,一起为先帝“哭灵”祭祀。
刹那间,许多年纪轻轻就被逼得来做“质子”的公子们齐齐变了脸色,就连刘祁身边的田珞都“啊”了一声。
因为一旦皇帝驾崩,主持“祭祀”的,就是即将继位的“储君”,即使是藩王,也没有权利要求藩地里所有的臣子来自己府中为先帝祭祀,除非他起了不臣之心,想要试探有多少人愿意跟他造反。
虽然都知道秦王和三皇子不对付,迟早要打到京里去的,但如果皇位上是先帝的话,他还有一搏之力,一旦天子驾崩,京中继位的是三皇子,两兄弟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秦王一旦输了,所有人都要完蛋。
这时候,有几个愿意真跟着他提着脑袋造反的?
于是乎,被领着进了“灵堂”,被迫要在先帝的灵位前大哭特哭之人,声音虽然悲戚,可眼神中却都是不安和惶恐之色,哭声也是时断时续,若说有多悲伤,确实未必。
田珞原本还担心有人注意到自己,等进了灵堂,却发现所有人都是跪伏在地,在那赞者的引导下又跪又拜,还要痛哭流涕,每个人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哪个有心思看她?
顿时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除了大哭特哭的,还有几个透过余光悄悄打量着也是一身麻衣,哭的不能自已的“秦王殿下”,其中之一便是刘祁。
由于离得远,那人又伏在灵堂上嚎啕大哭,刘祁看的并不真切,但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