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这便是堂堂刑部尚书,武克进大人你给朕仔细调查来的结果?”
明子染凤眸冷然,顿了顿,笑道。
“那我且问你,这歹毒巫术是谁使出来对付朕的?这巫人背后又可有哪家势力主使?巫人所用器具又是谁人带进宫的?”
武克进跪在明子染身前,冷汗津津。
他今年刚过四十,身材精瘦,原名武信,表字克进,是从前明子染在军中时手底下的小人物。自从新帝继位,武信就被一路火速提拔起来,前途鲜花着锦,令人羡慕。然而皇恩越重,责任越重,拿这件事来说,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劳碌奔波,两个整夜几乎没有合眼。
若只是干系一个两个小太监死了,那还罢了,不过是宫里固有的那些龌龊龃龉。他即使想查细也不能,不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只是宫中奉笔太监的头领黄潘公公,在皇上面前死得不明不白,这就十分严重了,自然必须查个底朝天不可。
“臣不敢妄下定论。只是从死去的黄公公手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死了,诅咒’,而仵作检验不出任何其他原因。微臣先前也不敢确信,特地还询问了几位顾问学士,只是经过商量,都认为巫术的可能性最大。”
明子染的目光刺得他脊背生疼。
武信头也不敢抬,尽力把话说得圆满,提出了一条建议。
“至于其他......这苍平城中,鱼龙混杂,任何东西出现的快,消失的更快,一时间定然查不透彻。为保皇室平安,臣斗胆建议,先从宫中查起,即便不能顺藤摸瓜,也好掐灭源头,以彰显圣恩浩荡。”
“也罢。从内查起也好,堵了宫中那些聒噪的嘴,朕也落得耳根子清净。克进,你晓得其中利害,只管速速地办!”
明子染叹了口气,许了他的要求。
回想当时情景,确实有几分蹊跷不假。
那黄潘死时浑身血色全无,而眼睛泛着斑斓色彩,着实在宫内引起了一阵骚动。
巫术......
莫不是环岁范家?
他家向来和新郑一族不和,想要除去太后再谣传是他弑母,一石二鸟?
当夜星凉。
苍平皇宫仍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武信执了令,领了二十精兵做护卫,带着十五个平日最为得力肯干的手下,首先从黄潘的住处下手。
那是一间较为简陋的屋子,并不匹配主人的身份。武信听说这位公公即将退休,想来他是已将一切值钱的东西搬去新屋子了。而且自命案后,这屋子立刻被禁军搜查过了,也实在不可能剩下什么。
烧去生平草卷,燃上几根白烛蜡香,依照旧礼,敬过死者,武信朗声道:
“今日谨奉皇命,彻查黄潘、邹卜儿、胡平安三人命案,任何人不得有违!”
“喏!”
接着是历代皇帝,现今明子染所住的宏远宫,而后是皇后居住的椒房殿,自然没有任何发现,武信也松了口气。
这两日,宫内流言纷纷,人人自危,大小宫殿中都自查过一遍,死了几个太监宫女,又不知怎么地革去了两个位阶不高的才人、美人之流。然而这一遍下来,却不知道有没有毁了证据,要真能发现什么,恐怕也是很难。
武信祈愿自己还能有点运气,否则革职事小,触怒天颜,连累妻子儿女就糟了。
接下来一个地方,是明子染宠妃高氏所居住的得月殿。
炭火火热,暖气扑面,得月殿大门敞开,一副不怕调查的模样。
武信照例请人通传后,领着手下人慢慢入内。
高氏等在正中,十二个面色骄矜,身姿娇美的宫女在她身前,分两列排开,手上或拿着瓜果糕点,或拿着暖炉熏香。
德妃原本门第不显,嫁给明子染的时候不过是个侧妃,然而生得妩媚多姿,有才艺,懂得察言观色,肚子又争气,紧跟着皇后生下大皇女后就生了二皇子。
明子染爱屋及乌,即位之后,德妃的娘家官就升了一品,几个子弟在庇护下还擢了肥差,孝敬连番送来,得月殿自然是十分风光。
武信抱拳低头道:
“微臣武信,参见德妃娘娘,今日一为保皇室安全,二为彻查命案,奉了圣上之令,需要搜查各个宫殿楼阁,望娘娘给个方便。”
高氏没心思理这群奴才,只是不免想起这案子来,生起闷气。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因为宫里发生的腌臜事情,当天就被太后借口抱去养了,说是事情查清再送回来。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外头不少人话里话外都说是太后和她早有打算。
可德妃自己知道,她和太后一点也不熟稔,皇儿被抱走之事,也丝毫不是什么福气恩典。谁不知皇上和太后不睦,儿子被抱过去,日后若是抱回来了,皇上心里有个疙瘩,那该如何是好?若是抱不回来,那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高氏叹了口气,瞧着刚画好的指甲,不开心得很,只懒懒地道:
“既然是奉了圣上的命令,随你怎么搜便是。只是要是有人手脚不干净,或是眼睛乱看,那本宫也不和你客气。再怎么样,一两个人,本宫还是处置的了的。”
“薇儿,沫儿近日瞧着精神不大好,是怎么了?”
椒房殿内,明子染揉了揉太阳穴,搂着心爱的妻子,柔声问道。
“说是只能呆在楚宫内,闷得慌,其他并没有什么。倒是殿下,忙着朝政不算,还要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分心,实在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