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始要回溯到十天前的环岁州。
王霁正站在高台下,她紧张地抓住衣角,一年不见的父亲就站在台上,和晋采雅一起。
自把她交付给师姐后,父亲每年会固定来看她一次。
王霁内心暗算了一下日子,果然就是今天。
父亲从不迟到,倒是她自己忘了。
只是,这半年过得飞快,王霁认识了新朋友,师姐被拽回她的恩怨算计里去。最糟糕的是她发现原先活蹦乱跳的身子其实有着潜伏的重病,只等她长到一定年纪,然后把她吞噬。父亲很少陪伴她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个。
王霁好像长大了,但她近来任性许多,又像是小了。
而她的父亲,王佐之却仍是那副美好模样,俊美得不似凡人。
王霁猛然生起一股冲动,想要奔上台去,但晋采乐却拉住了她。
花市里最热闹的活动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们对歌、赠花。
晋采雅看向身边男子,又看向王霁,霁儿的神色有些古怪,怕是两人相识,这般一想,她竟是放心了不少。
这比赛本就是被王霁硬拽着参加的,她根本无意争夺什么。
“清平乐。”
晋采雅向着王佐之说,她微微颔首,示意他先起头。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王佐之低低吟唱,他无意刁难晋采雅,起的调十分平实,内容又是描摹景色,后面怎么接都不差。
他此次的目标不是惹眼的重山首领。
两人来去了几个回合,一首词完,王佐之便笑吟吟地拱手将那株八色海棠花递了过去。
底下人发出失望的嘘声,这种佳人君子,你谦我让的剧情显然比不上针锋相对的比赛有意思。王霁也有些失望,但她只是纯粹不想比赛这么快结束。
她应该责怪父亲从不告诉她事情真相吗?
可王佐之在外奔忙都是为了这个,王霁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她甚至没怎么注意晋采雅的表现,她看起来依旧落落大方,歌声也不差,自有一股清冽。
晋采乐倒是专注极了,她第一次瞧见姐姐站在百花中,站在高台上唱歌,身边的男子也极养眼,比起之前要和姐姐成婚的那个坏人好得多了。
她在结束的时候鼓起掌来,眼神亮晶晶的。
晋采道:
“姑娘,告诉霁儿我有要事要办,明日再来看她,记得保存好这花,有大用处。”
果然是霁儿认识的人。
晋采雅点了点头。王佐之走下台去,很快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晋采乐连忙跑上去,晋采雅一手抱着花,就用另一只手把她抄起来抱着。
王霁看着父亲头也不回地走掉,不晓得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难过。
她在原地怔愣不动,思绪翻飞如空中柳絮。直到晋采雅抱着晋采乐下了台,把海棠花放到她手里,然后伸出指头点了下她的眉头。
王霁鼓了脸,很不满的样子。
她现在只比晋采雅矮那么一点儿,还有点婴儿肥,看上去还小,当她鼓起脸的时候,尤其明显。
“阴阳先生说明日再来看你,他今日有要事要办。”
晋采雅澄澈的眸子盯着王霁瞧,她紧抿着唇,接着露出有点生气的模样来。
晋采乐更偎近她一些,试图帮王霁说些好话。
王霁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想起是她故意把晋采雅推上台去的,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让她心中不平,对着亲近的人就越加放肆,忍不住想作弄。
“......对不住,你唱得很好听。”
“哦,那我唱了什么?”
晋采雅问道,她平日的语气也冷淡,可现在的语气竟让晋采乐都打了个激灵。
晋采乐想,王霁姐姐于她有恩,她得护着她一点。于是她把手环上姐姐的脖子,直直地看着她。晋采乐的柔软头发沾染了花市里各种香气,有些刺鼻,可晋采雅拿这样的妹妹没脾气,她的样子软化了一点。
可王霁说不出话来,她不记得了。
看着晋采乐的招数,似乎极有用,王霁也想学。但手里的海棠花挡着,显然是做不到了。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有点焦急的模样,越发像只小松鼠,这倒是把晋采雅逗笑了。
“他是何方神圣,让你如此挂念?”
晋采雅给了个台阶下。
她本也没打算深究,霁儿不过是个孩子。不过,若是风清嘉在这儿,定要揪着王霁教训一番。重山上从来没这么多讲究,事实上,他们基本不在意律fǎ_lún常。
“他是我父亲,王佐之是我父亲。”
王霁有些紧张地重复了两遍,她还咬着唇,露出显而易见的忧郁表情。
这可太难得了,王霁从来都不乐意别人看明白她的想法,她爱极了似笑非笑,这倒是和皎儿的妻子很像。
晋采雅见状,把头略一点,没有细问,目光撇向附近的茶寮,叹了口气:
“......吃些东西,玩上一会儿再回去罢。”
晋采乐有些好奇,她压低声音赞叹王霁的父亲看上去太过年轻,又说怪不得王霁长得这么美貌,她的爹爹和娘亲一定是对璧人。
她难得说这么多话,王霁想到这点,只好干巴巴地笑了笑。她心烦意乱的,险些拽下一朵花,却被时刻盯着她的晋采雅阻止了。
与此同时,阴阳悄然来到了药谷。
他从贴身的商家酒壶里灌了些特制的酒下喉,又放出蛊虫在前面开路,然后大阔步地走进去。趁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