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岑正在翻看从苏显在意大利的住处搜出来的账簿,苏家人能在晋城横行这么多年而屹立不倒,凭借的可不只是丰厚的家底和四通八达的人脉。苏家人手里有大量政商两届高层人物的把柄,这些把柄足以在任何一个领域引起轩然大波的丑闻,傅岑手里的账簿只是记录里极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苏显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下落,他们彼此都清楚,一旦这些东西从苏显手里泄露出去,苏家人全都得跟他一起陪葬。
只是苏显怎么也没料到,即使他咬紧牙关没有吐口,苏家还是被傅岑给端了个底儿朝天。原因无他,傅岑只要稍稍把手里的一部分消息露出去一二,再放出消息账簿已经全落在了他手里,为求自保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再得罪傅岑去护着苏显,苏显本来就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他的话也就没人再会冒险去求证了。
傅岑看了一会儿,颇有兴致的问在身边等了许久的鲁清墨。
“你说苏显的女儿到底知不知道剩下的账簿藏在哪里,苏显那么疼她,如果没有留下足以让她全身而退的依仗,他真会忍心丢下独女独自逃去意大利?”
鲁清墨哑然,“这…苏显人精似的,苏家一大家子都被他狠心的丢下了,以他的为人是不是会顾及到亲生女儿,这个不好多做评价。”
傅岑灰眸轻眯,“让你弟弟好好盯着她,确定她全不知情的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鲁清墨应了下来。
见傅岑对他刚才汇报的情况没有一点反应,鲁清墨忍了又忍,还是低声又问了一遍。
“那鬼手的消息?”
傅岑头也不抬,“历年的假消息层出不穷,接着查吧。”
鲁清墨为难,“傅少,我知道您和顾先生之间有些不愉快,可要是让他知道您得了消息却…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可我们现在的确还不适合触怒顾先生。”
傅岑仍旧在不急不慢的翻着纸张,办公室里的气氛却逐渐压抑起来,中央空调的温度调的很低,可鲁清墨的鬓角不知不觉就渗出了汗来。
片刻后,鲁清墨终于有些撑不住,声音比之前要再低上几分,“傅少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鲁清墨浸满汗渍的手都摸到了门把手,身后才传来了傅岑的声音。
“祁家前阵子是不是递了请柬过来?”
鲁清墨松了口气,忙道:“是的,是祁家长子祁靖白的订婚宴,就在下周。”
“恩。”
鲁清墨又等了一会儿,傅岑却没了下文,摸不准傅岑到底是什么心思的他只能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
***
鲁清远这一段时间十分郁卒,他之前被派去监视苏显,结果一时疏漏让人逃到了意大利,虽然之后戴罪立功又把人给带了回来,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傅少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饶了他。
苏家盘踞阳城数十年,残留的势力盘根错节,收拾掉苏家可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轻松,接下来还有的忙,可这节骨眼上傅少竟然把他扔在了这里负责别墅群的改造。
鲁清墨跟着傅岑走前还幸灾乐祸了一把,“这回你可得把人看牢了,可别连个不良于行的小姑娘都给放跑了。”
于是鲁清远对着本身就厌恶着的苏卿更摆不出多少好脸色来。
鲁清远绷着脸看着没动上多少的饭菜,他本身没打算再搭理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苏卿,可手下的人说连着几天这位都没怎么吃饭,人在自己手上再出什么事傅少更不会轻饶他。鲁清远一直都是傅岑手下的得力干将,在苏显身上栽了一次已经够丢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苏家人身上再栽第二次。
“如果不想被绑到床上用营养液吊着命,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饭给吃了!别还当自己是什么娇小姐,这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家了,绝食这套在我这里没用!”
“你误会了,我没有绝食,是真的吃不下。”
轮椅上的少女声音天生带着股子轻柔的甜糯,倏然间就听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再生不出半分脾气来。
鲁清远冷笑,想讽刺两句,可一对上苏卿那双水润沉静的眸子,难听话却像是被卡在嗓子眼儿里似的,怎么都说不出口。怪不得负责看管苏卿的人会把消息递到他这里,连鲁清远对着这么张画似的脸都斥责不起来,更不用说下面那群年轻气盛的混小子了。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傅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最好老老实实的收起来,傅家不养废物,等传到傅少耳朵里,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苏卿无奈,她也没想到这幅身子孱弱到了这种地步,先前苏家人全被看管在别墅里的时候还好些,那时候苏家的厨子还在,这副身体除了食量小外苏卿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的地方。现在却不行了,厨房换了人,做的饭菜也只是家常菜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怎么都吃不下。
苏卿性格坚韧,一向是个能忍的人物,不信邪的她硬塞了几次,结果不但吐了个昏天暗地,胃更是疼的连坐都坐不起来,无奈下她只能放弃了这个急功冒进的做法。近三十年来,从来都是众人景仰对象的苏卿哪里有过这么挫败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情绪难免有几分低落。
鲁清远见自己不过警告了一句,轮椅上那祸害就垂着眼吓得不敢出声,哪里有一分传言中苏家人刁蛮跋扈的模样。要是苏卿有半分傲骨跟他顶上两句,鲁清远都有无数种办法来收拾她,可她就这么可怜兮兮的愣在原处,他一时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