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想必很精彩。”

“不需要我,他的生活本来就很精彩……大侦探福尔摩斯的每一天都过得像《生化危机》,全世界的罪犯都打了鸡血一样往伦敦涌来。”

路德维希仰头望着天花板:

“你别同情他了……你同情我吧,他最近快把我搞死了。”

“是吗?”

医院的钟不是静音的走钟,滴滴答答地。

——六点二十二分。

他还是那个单手支撑的姿势。

路德维希皱眉:

“你怎么看起来和要睡着了一样……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笑了笑:“是没睡好,我有点困……你扶我去床上好吗?”

“……”

她本来在用牙签挑葡萄,听到他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手就那么微微一顿,一颗葡萄又滚进盒子里。

……扶?

他已经……需要人扶了?

她昨天才见到他,她知道他将要死亡。

但知道他生病了,和看到他生病了,总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

……

她慢慢放下牙签,站起来:

“……劳务费很高的,你确定?”

安和笑了一下:“不打折?”

她扶住他……从椅子到床沿不过只是两步的距离,他也没有把重量放在她手上,不过是借着她保持一下平衡。

但就是那一点点重量,却像千钧,手臂都要被压断。

……

她把他的枕头放好,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打。”

“那就赊账好了。”

他看向窗外,像是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

“维希,你说,初夏怎么会有树掉叶子?”

路德维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里只有薄得要消失的一点光芒,没有树……那里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想落叶归根?”

她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打趣着说:

“树叶跑去找树根了,于是树枝就这么被劈了腿……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季节性劈腿。”

“……”

她还没说什么,安和已经笑得倒在白色的被单上。

路德维希摸摸鼻子:“段同学,你的笑点越来越低了,一点都不矜持……”

“要矜持做什么?”

他停住笑声,靠在雪白的被单上,忽然说: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到了吗?”

“我还没来的及拆……回去就拆,事先说好,你送的还是草编手链什么的,最好在我拆开之前,换成贵的。”

安和笑了笑,睫毛垂下,看不清神情:

“这点你不用担心……那差不多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你送我草编手链的时候,也说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

他直接略了这句话:

“总之你要收好……最好每天烧香三次以表敬意。”

“……”

“咔嗒”一声,那是时针走过了半。

……六点半了。

安和抬起头:

“你记得吗?小时候,爷爷说过以后要我送你出嫁的……他怕你结婚的时候穿一身黑来,要我看着你,但我估计要食言……”

他勾了勾嘴角,倒是一点遗憾都看不出来:

“因为我看不到了。”

路德维希本来想去拿挑好的葡萄,手伸到一半,忽然又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她只好转身倒了一杯水,渴极了一样,一口喝光:

“他看我做什么都是胡闹……他以前不是还说过要你给他送终?简直完全忽视了我长女的存在……吃葡萄么?”

她把葡萄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拿了一颗,慢慢地放进嘴里:

“怎么说都养了你这么久……养肥了,却没见卖出去,总有点遗憾。”

路德维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背对着他,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你够了啊,别说的和养猪一样。”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给你买了一件婚纱,就在贝克街隔壁的那家影楼,算我给你以后的结婚礼物……你要不要试一下?”

“……”

试什么试,她被呛死了好吗。

而且圣玛丽医院离贝克街太远了……来回打车都要三十分钟。

“你钱多了么?钱多了给我买机票多好……喂,你给我买机票吧,我环游世界很缺钱的。”

安和没理她,只是有些困地往下躺了躺,重复了一遍:

“穿不穿?”

“不穿。”

他笑了:“很贵的。”

“……”

“穿不穿?”

“……穿。”

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穿就穿……你手上还有多少钱?如果比医药费多很多……”

安和看着她,就像要把她的身影印在自己的眼睛里。

他慢慢地说:

“等你把裙子穿来了,我就告诉你。”

她看了看钟……现在是六点三十五分。

“那你等我一下,我七点二十回来。”

他睫毛垂下,眼睛半睁半闭的,一副困极了的样子:

“刚好我睡一下……等你回来了,再叫醒我就好。”

“嗯。”

她伸手掖好他的被子,轻声说:

“等我回来了,就叫醒你。”

……

在她转身的同时,安和睁开眼睛。

他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轻手轻脚地做着那些最寻常的动作——蹲下,把他的鞋子摆正,站起,把窗帘拢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他手能够到的地方……她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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