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芽知道,如果今晚她让薛树得逞,日后必定得顺着他,因此,当薛树伸手来拽被子时,她翻了个身,依旧紧紧攥着被子,敛眉轻声道:“阿树,我肚子疼,你自己睡,别闹我好吗?”语气柔柔的,让人听了就不忍拒绝,虽然只有一天,她却摸清了薛树的脾气,他会心疼她的。
媳妇的小脸还没有他巴掌大,大大的眼睛像含了水儿似的,巴巴地望着他。薛树觉得叶芽是疼得难受,所以要哭了,忙试探着按了按她的肚子,“哪儿疼?我给你揉揉!”小时候他撞了头,大哥就会替他揉揉,很管用的。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叶芽心里有丝愧疚,可她也没有办法,想到那种被撑开的痛楚,她就忍不住瑟缩,“阿树,我没事,只是最好一个人睡,怕你翻身时撞到我,昨晚你胳膊肘就把我撞疼了……快去睡吧,明早你要最先起来,帮我把衣服收进来,知道吗?”不能让薛柏看见她的贴身衣物啊。
她说话时眉毛蹙了蹙,薛树只当她是真疼,心里的火顿时熄灭。他伸出右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额头,“媳妇乖,明天就不疼了,那我就睡你旁边,保管不撞到你,明早也替你收衣服,嗯,我睡了。”
他试着在叶芽脑袋旁边寻个位置,可惜枕头太小,除非搂着她,否则很容易就掉下来,努力几次无果后,薛树懊恼地挠挠头,索性不枕枕头,侧着躺在一旁,朝叶芽眨巴几下眼睛,慢慢合上眼。
没有心事的人,有时候是幸福的。
静谧的夜里,很快就响起男人有规律的呼吸。
叶芽却睡不着,她默默看着薛树在熟睡中不安地挪动身子。
薛家只有三床被褥,她占了薛树的,他就只能躺在炕席上。这炕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早就破了,有些竹片断掉翘起,不穿衣服躺在上面绝对刺得慌。
还有,现在是夏天,他不盖被子也没事,那秋天冬天呢?总不能让他挨冷受冻吧?
早晚都躲不过去的……
“媳妇,你别走……”
薛树突地含糊不清的梦呓出声,人也朝叶芽这边翻了过来,他像个孩子一样窝在她肩头,强壮的胳膊用力搂着她,就在叶芽担心他会做什么时,薛树只是挨着她肩膀蹭了蹭,又嘀咕了两句什么,然后就老实下来,只闻清浅的呼吸。
明明是闷热的夏夜,明明她还裹着被子,可这样被他搂着,她却没有半点难受的感觉,她只想哭。
她不忍心再看薛树恬静的睡颜,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
“二哥,二嫂还没起来吗?”薛柏掀开门帘,发现灶房里做饭的竟然是薛树,不由一愣。
薛树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头也没抬地道:“我媳妇肚子疼,你别吵她。”说着,又添了一根木柴进去,锅里的白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出诱人的米香。
薛柏眸色微深,看来二哥十分中意她啊!
大米贵,以前只有大哥受伤的时候,二哥才舍得煮白米粥,现在他又煮白米粥了,却不知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她,薛柏无聊地想,看了西屋门帘一眼,自去洗脸。
屋内,叶芽穿衣的手一顿,惊讶于薛树细心的体贴。其实薛树也不算特别傻,他会洗衣做饭,也会体谅别人,只是想法有些幼稚,似乎还停留在幼童阶段……很固执,却也很好骗。
吃过早饭,薛柏去邻家借了手推车,准备抬山猪去镇子。
薛松靠墙而坐,看了看叶芽和薛树,忽的道:“弟妹,你和他们一起去吧,山猪卖了钱,要是觉得家里需要什么,你就顺路买了,也给你自己扯些布做衣服。”山猪肉比家猪肉要贵上一些,能卖几两银子,够他们用许久的。
“嗯,知道了。”叶芽没有拒绝,她的确得做衣服了。
三人一起出了屋,薛树推着车子,叶芽和薛柏一左一右跟着。
葫芦村只有百十来户人家,薛树娶亲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如今见了叶芽,男人们都说薛树命好,妇人们嘴碎,偷偷嚼舌根,暗暗猜测叶芽的来历。
叶芽微微低着头,略有些拘束地跟在薛树后头,薛柏则笑着同乡邻们打招呼。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突然小跑着追了上来,紧张地拉住薛柏的袖子:“三郎,你大哥受伤了?”她的脸红红的,担忧地望着薛柏,两根黑黝黝的麻花辫子垂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薛柏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朝门口有两颗杨树的那户人家看了一眼,声音清没事,你赶快回家吧,要不你娘又该骂我们了。”
夏花是村中最好看的姑娘,性子温婉,绣的一手好活计,几乎是远近村落最受男孩欢迎的。发觉她喜欢大哥时,薛柏还暗自替大哥高兴的事情,他都尽量告诉她,也会在大哥面前说她的好话,奈何大哥是个死板性子,只道了一句不要背后议论人家姑娘,就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前年中秋,夏花委婉地表达想同大哥一起去镇子上看花灯,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表明心意。
因这种事情在村子里是很常见的,只要父母同意,看对眼的青年男女就可以在那一天出去玩耍,算不得伤风败俗,薛柏就替大哥传了话,他至今都记得,大哥当时有些发愣,沉默半天才点了头。他偷偷地想,原来大哥也不是完全无意。
谁知道,那晚两人还没走到镇子,就被夏花爹娘追了上来,夏花娘更是指着大哥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