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结束后,谈衍看进吴桥双眼,发现吴桥好像特别真诚。谈衍也不清楚能将所有军事天才传记及其所创战法倒背如流的吴桥是当真认为自己就是最出色的那个,还是出于一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
他回想了下刚才的授衔仪式,发现吴桥将所有能用的赞美全用上了。吴桥形容他是“怀抱信念不畏生死”、“作战勇敢多次受伤”、“头脑冷静充满智慧”、“战功彪炳功勋卓著”……并且,吴桥在结尾时还说:“我以能与这位最伟大的将领站在一起为傲。”吴桥那些形容令谈衍都觉得有一点尴尬了,在场的其他人听着应该会更替他脸红,如果肖恩还在的话一定会笑到前仰后合的。在那一刻,自恋如谈衍的人都忍不住怀疑他还有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发现的优点。
谈衍知道,吴桥命令状上最后那句“我以能与这位最伟大的将领站在一起为傲”其实是句当众告白,“站在一起”所指的并不仅仅是在授勋仪式上站在一起,甚至并不仅仅是在抗击强敌时站在一起,而是……一辈子地站在一起,不论是在面对什么,不论背后黑夜有多浓稠。谈衍听到那句话时,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一些燥热。
“看你累的……”那边,吴桥瞧着谈衍的唇,说,“嘴唇干得都开裂了。”
谈衍摸了一下自己的唇,问,“是么?”他倒没有发现这点,或者,即使发现了也不当回事,毕竟对他来说这只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
“嗯,又是打仗又是授勋的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吴桥凑了上去,捧着谈衍的脸,伸出舌头又是就舔上了对方的唇,反反复复,将开裂的地方全都仔细地弄平整,偶尔,他甚至能尝得到血腥味儿。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舌头就被谈衍的舌头压回了自己嘴里,甚至还被舔了喉咙。吴桥挣扎了下,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授勋仪式太赶,是我太着急了。”他都忘了谈衍多累,没给对方恢复时间,在谈衍回来的第二天就举行了仪式。
谈衍瞧着吴桥,突然说道:“其实没必要啊。”
“什么没必要?”是指道歉没必要么?
“晋升元帅。”谈衍指的却是另一回事。他又强调了遍,“晋升元帅,没有必要。历来举行封帅,主要目的就是安抚、激励将领,巩固他的忠诚。可是你知道的,因为是你,即使没有任何头衔,我也不会怪你,不会有一丁点的怨言,之后还是会全力以赴的。我的身份有点特殊,我是帝国留下的人,现在成了新国家唯一的元帅,我想会有些人不满,甚至认为你在胡闹,毕竟那些跟着你打天下的人都还没有被封帅呢。”
“要的。”吴桥抬头,看着对方漂亮的棕色瞳孔中倒映出来的自己,“要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谈衍笑了:“我怎么会知道?”
吴桥说:“首先,因为你配得上。这场胜利太重要了,何况,过去你也贡献很大。其次……怎么说呢,在历史上,‘元帅’有点类似于‘神族’的感觉,远远地超出了荣誉的最高值,被授元帅头衔就好像是有了神格一样。我想,在战争结束、和平来临后,随着时间流逝,关于硝烟和战火的记忆会越来越远,人们会忘记‘谈衍’还有其他那些曾经举世闻名的名字是多么令人胆寒。他们沉浸在幸福中,忘却了曾经的灾难。新的一代人相继出生、长大、无忧无虑、或者只是忧虑考试还有工作……他们更是不会懂得过去战争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你们在战火中都经历了怎样的考验。但是,我所希望的是,即使人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都不了解你累累的战绩、都无法背出那些拗口的时间节点,但是,每次他们提到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每次提到赶走了无耻侵略者的士兵、每次提到第一个成为元帅的谈衍时,内心仍然会充满尊重与敬畏。”
“……”
“也许,之后还会有很多的元帅,但是第一个总是不同的。总之,总有一天人们会忘记了细节,可是,‘第一位元帅’、‘两朝的元帅’这几个字可以代表很多,我想把你的战功简化到这几个字里。它们会存在在历史课本当中,或者只是一个小的常识,让你被将来很多很多的人记住。”
“你啊,”谈衍又把吴桥搂进怀里,让吴桥的脑袋靠在他肩窝上,“尽是想些奇怪的事。”
“这怎么是奇怪的事……”明明就是很有意义的事。
谈衍说:“我又没想留下名字。”
吴桥说:“不可能。”
“……我又不是你。”
“……”吴桥的确是想留下名字。他总是觉得,作为一个人类,责任就是使世界更真善美,其中有人可以大幅度地让世界更加好,比如一些个科学家,另外的人仅能改变一小点儿,比如愉悦周围的人,但是,多或者少都不影响人的这个责任,因为其出生而让世界变坏了的人简直就太讨厌,不管他让世界变差的程度有多少。对于吴桥而言,他希望能最大程度地尽到这责任。不过他也知道,他这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他平时被周围人讨厌的现状形成了巨大矛盾,吴桥也想试着提高一下情商,可是他的固执确实是个阻碍,谁也不会喜欢总是听别人的,这个事实确实也让吴桥感受到了不少茫然和无措的无力的滋味,幸亏,现在他身边也有了一些明白他的人。
“喂,”吴桥不在这问题上纠缠了,谈衍性格确实和他完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