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李明英送她出来,站在楼道口跟她说,小葵那个男人,怕是嫌弃丫头了。
“从我来给小葵伺候月子,他统共就来过几回,两三天都看不到影子,动不动小葵就打电话找他,我看他来了也是应付一下。我琢磨,他前边有个闺女了,肯定是想生个儿子来着。”李明英说着叹气,“你说小葵,也真是个瞎命。”
“随她去吧。”钟小荷说,“走一步算一步,眼下你能有什么法子?”
中秋节刚过,钟小荷临产了。这孩子是个慢性子的,过了预产期六天,也没动静,反正离医院近,检查一切正常,夫妻两个便也不着急。这天晚上好好地睡觉,到了凌晨两点多钟,便觉得不对劲儿了。钟小荷推推身边的臧傲。
“感觉肚子有点疼。”
于是,一番手忙脚乱,臧傲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去拎东西。钟小荷之前早早准备了,孕婴用品没人比她再清楚,小衣裳、小被子、尿布奶瓶和大人换洗的衣裳之类的,满满两个大袋子,臧傲一手一个拎下了楼,先放进车里,赶紧转回来接钟小荷。才想起蛋蛋还在隔壁房间睡觉呢,幸好预产期临近,便把留在别墅的保姆叫了来,慌慌张张叫醒保姆交代一声,扶着钟小荷下楼去。
第二胎了,可她真没经验啊!钟小荷之前还各种担心呢,听那些妈妈们说,疼得爬墙上树,疼了十几个小时,临产了自然就有些慌乱。却想不到那么顺利,飞车赶到医院,进了产房不到两小时,孩子就顺顺利利地生了,是个女儿,十分可爱的小女娃娃,还真是让蛋蛋说中了。
“先给她取个什么小名儿?”
晨光中臧傲抱着新生的女儿,新奇而又兴奋,这软体动物一样的小婴儿,让他抱起来总有些紧张,这么小,这么娇嫩,棉花团一样的小人儿,叫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了。
“小名儿?”钟小荷想了想,“叫什么呢?女孩儿,一定要叫个好听的。”
“我看叫宝宝正好。”臧傲笑,“你做着宝贝蛋的事业呢,哥哥叫蛋蛋,这个正好叫宝宝。”
宝宝?好啊,就叫宝宝。
小宝宝的出生让家里那两位男士多了个“最佳玩具”,一大一小把脑袋凑在小床前,四只眼睛盯着小娃儿看。藏老爷子便连打了几个电话来,问这问那,要了照片去,便又让林一梅送了许多东西来,之后居然开始“人身攻击”了,气哼哼地对着电话说:
“小女娃娃,你让她姓的什么臧!臧宝宝,脏宝宝,亏你们好意思让孩子这么叫,你们这不是坑孩子吗!小姑娘家家姓林,林宝宝,多好听?”
臧傲哭笑不得转述给钟小荷,钟小荷也忍不住失笑,这老爷子隔空喊话,不思己过也就算了,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她索性说:“下次他要是再这么说,你就告诉他,我决定给宝宝姓钟好了。钟宝宝,多好听?”
这一年春节,臧爸早早回来抱孙女过春节了,听说留在北京的林老爷子便又发了几次火,曾孙女生下来他都还没见过呢。可拿人家那小夫妻没办法不说,又拉不下这张老脸。林一梅可以到沂城来,可他要是自己跑到沂城来,不是等于跟那两个孙辈先低头了?他是长辈哎,总觉得那小夫妻应该抱着孩子来看他才对吧?
就这么一直撑到了春节过后,老爷子端不下去了,一个春节估计也是想了不少的招,强硬命令?没用啊。装病?就他那身板,发起火来中气十足,骗不到自家孙子不说,只能引来络绎不绝的探望者。
这老爷子索性就坦然了,我不去你沂城,我去旅游去,还不行?绕了两个城市,就绕到沂城来了,大大方方住进了城郊的别墅,跟臧爸住到了一起,大大方方电话给臧傲说:
“我旅游经过你这儿了,也没人来看看我?”
来这招?钟小荷心说,您好歹是老革命老长辈,怎么连这样耍无赖的招数都用上了?就是要先逼着她主动到老爷子跟前去见他是吧?她要是去,感觉像是她先服软了,她要是不去呢,老爷子是长辈,到她家门口了,她不去见一见似乎也不对,要落人口实的。
要不怎么说林老爷子高明呢。
钟小荷看着臧傲那一脸的好笑,撇撇嘴,说:“你要愿意把宝宝抱去给他看,我也不拦着,反正他也来了。不过我好像感冒了,去见老人家万一传染呢,就不出门了吧?”
臧傲摸摸鼻子,摇头失笑。这两位还真都是高人啊,小孩子的招数都能用上。臧傲于是抱着小宝宝去见了林老爷子。老爷子终于亲手抱上了曾孙女,乐呵呵让人拍了照,证明自己真正四世同堂了。
“你媳妇,怎么感冒了?”
臧傲说:“啊,就是这天气容易感冒,感冒了呗。”
林老爷子心里哪能不明白,人家那就是不想见他呢,谁也不肯先往前迈一步,倒也是个有趣的局面。反正曾孙女他抱上了,姓林不姓林的问题,一下子也没法子让人家松口,老爷子看着怀里软绵绵漂亮亮的小女娃儿,心里哼了一声,不知道尊老,我这都到沂城来了。
一转眼,便又看着小女娃乐呵,到底是林家的孩子,多漂亮啊,两只大眼睛又圆又亮,小小的嘴唇微微翘着,啧啧,这小模样,长大了肯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小美人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