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谨淡淡地扫过,又说了俩字儿:“免单。”
吴静直接上前张罗着:“哎呀,谈钱干什么,多伤感情,来来,既然颜主播说请客,那大家分一分,没车的可以上颜谨的车了啊。”
小雨无奈地看了一眼吴静,抬脚走到副驾驶,拉开门上了车。
她坐稳了,刚想看看哪个同事还要上来,颜谨就忽然踩了油门,车子冲出去,没人能上去了。
远远的,颜谨从车窗里朗声道:“大家开车跟在后面吧。”
众人:“………………”
今天大家心情似乎都很好,包括颜谨。
车子很快到了ktv,他那么一个高冷的主持人,平时几乎不和记者部的人联系,好像对记者这个职业并不怎么喜欢,今天竟然也跟他们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同事们开始真情嚎叫,颜谨听了几首,就悄无声息地出了包间。
当然了,他不是一个人离开的,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唐小雨。
其实这家ktv的老板不是别人,就是慕容,这是他的副业。今天,为了弥补上次的疏忽,他一咬牙一跺脚,非常阔气地开了两个包间给他们,随便玩,不收钱。
至于为什么要两个包间,那就是因为颜谨的要求了。
今晚,他决定跟小雨谈谈。
其实这里面慕容的功劳不小。
那天见过徐凌,颜谨便去了慕容的诊所,两人喝了点咖啡,随便聊了几句,慕容便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告诉了他。
其实,要颜谨选择自己说出来,的确非常难。
可到了这个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有人狗急跳墙把这些讲出来,让小雨从别人那里知道,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颜谨笔直地立在沙发边,脱了西装外套,懒洋洋地扯领带,小雨有点不详的预感。
她僵硬地问了一句:“颜主播,我们来这做什么呀?”
颜谨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很清楚她想歪了。
他抬手揉揉她的头,淡淡说道:“说个秘密给你听。”
小雨松了口气,同时好奇起来:“秘密?”
颜谨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雨立刻坐过来,特别乖。
颜谨刮了刮她的鼻子,端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酒杯抿了一口,轻声说:“宝贝儿,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颠覆你对我的看法,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他放下酒杯。
小雨好像要参加高考一样紧张:“是不是你移情别恋了?”
颜谨失笑,弯着眸子看她,然后几开始说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其实喝那几杯酒也算给了他一些勇气,他现在不说出来,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唐小雨从来不知道,原来光鲜亮丽的万人迷颜主播会有那样的过去。
她更没想到,米菲竟然早就和他认识,甚至自己堂姐的丈夫,也和他是校友。
当然,她更加无法想象出,到底是多么恶毒的人,才会对一个无辜的人做出那样的诽谤。
当听到颜谨说起当年还是郁风的他跪下哭着挽留父亲,可郁教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时,小雨终于明白为什么颜谨在她家时,眼里总是萦绕着很浅的羡慕。
当听到颜谨说起他被学校劝退,被小区里的邻居鄙夷和远离,甚至去看心理医生,都被心理医生瞧不起时,小雨的眼眶红了。
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手,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颜谨说,遇见慕容是他人生新篇章的开始,他说,新闻将他写成一个低贱下流的人,直接导致他身边的女性看到他都躲着走,有的甚至会尖叫。从来都过着按部就班生活的沉默寡言的郁风本就不善交际,这样一来,便开始自我厌弃和怀疑,最后闹到要靠心理疏导和不正常地约会去求证自己是否还具备身为男人的资格。
再后来,连他自己都在潜意识里地告诉自己,他就是新闻上那样,就那么自甘堕落,患上抑郁症、不停地自杀、自残,度过了无数个黑暗的夜晚,直到最终的光明来临。
甚至说,在一开始出国过安检时,安检员看着他的身份证,都会对这个人投来不可思议和唯恐避之不及的目光。
那是十年前,媒体业本来就还不够太发达,有如此爆炸性的新闻,自然争相报道,当时简直满城风雨,他走到哪里都会被指指点点。
可怕的冷暴力、语言暴力伴随颜谨度过了青年时代,现在,他三十一岁了,终于可以坦然地说出一切,别人永远无法明白他在里面付出了多少努力。
“秘密讲完了。”颜谨现在还是笑着,只是笑得很浅,他低声道,“怎么不说话?啊,我知道了,我明白,我现在可能有点糟。”他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自嘲地笑道,“虽然说出来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这样,太狼狈了。”他抬手按了按额角,缓缓说,“其实,小雨,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分得很开,我不介意这个。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可能很快就不得不把这些全部公诸于众,那时我也说不好会不会是好结果,会不会被理解,能不能平反。我很担心你,我怕你没办法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我得给你一个心理准备。”他抬起眼凝视着她,“当然,如果你退却了,想要现在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你。”
唐小雨看着他,自始至终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脸上已经都是泪水了。
她张张口,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