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黄的纸页读得白梓岑眼眸酸涩,她将信手将童话书安放在床头柜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暖洋洋的橙黄色灯光就在头顶,白梓岑的眼皮有些发沉,正打算睡下去,却想到床头边的那一碗粥还没喝完,又重新拿了起来。
粥碗就搁在童话书旁边,大约是太困了,白梓岑端粥的姿势有些疲惫,一不小心就将童话书也一并带了起来。
啪——
书本掉落在地板上,清脆震颤的响声,不由地让白梓岑清醒过来。夜晚的微风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伴随着风声,将纸张吹地簌簌地响,杂乱又无章。
白梓岑从床边弯下腰,将书本捡起来。然而,就在那一刻,纸张被吹动的瞬间,页面很是时宜地停留在了最后一页。
白梓岑猛地一怔。
她立马拿起书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空白纸页,布满了歪斜扭曲的字体,像是刚开始学写字的儿童留下的。然而,白梓岑却凭依着这些单薄的字体,认出了小紫的痕迹。这是小紫的笔记,千真万确。
而落款时写下的日期,正是白梓岑逃离山村的第三天!
白梓岑将那个日子记得万分清晰,因为那是她曾经以为的,她应该劫后余生的日子。
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还夹杂了一些晦涩的拼音,白梓岑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将内容通读完整。
待看完这一整段话,白梓岑立即怔在了当场,眼泪崩溃地肆意流淌,像是炸开了的水管。
她发了疯似的立刻跑出去,一并带走了那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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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兆是在楼梯的回廊口遇见的白梓岑,那时他正拾级而上,她正奔赴往下。两人碰面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像是发了狂似的,拼命地流着,一点也没有止息的意思。
曾兆见状,倒是有些慌了。他没带随身的拐杖,只能按着那只受伤的脚,依附着楼梯的栏杆,一瘸一拐地往上走。
“小岑,怎么了?”连语气都是慌张的。
白梓岑深吸了一口气,待情绪平复些,才将手中的那本安徒生童话,送到曾兆的面前:“兆哥,你认得出这本书吗?”
曾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片刻之后,才苍白地朝白梓岑笑了笑,笑容里裹挟着一股卑微的味道:“当然记得,这本书是当年你送给小紫的,她一直当宝贝似的。去年搬家到这里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这本书丢了,没想到倒是被你找着了。”
说罢,曾兆就伸出手,打算将白梓岑手里的书抢过来。
白梓岑下意识地将书往回收,曾兆便跨了一步往上走。他左手扶着瘸了的左腿,右手高举过头顶,去够白梓岑手上的书。这样身形艰难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白梓岑的眼睛,疼到像是心上被扎了千万根针,密密麻麻地,连伤口都找不到。
她哽着喉咙,将目光投注在他那一只瘸了的左腿上,语气艰涩:“兆哥,我问你,你的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意外。”曾兆轻描淡写。
“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吗?”相比于曾兆的稀松平常,倒是显得白梓岑咄咄逼人了。她皱着眉,再次发问:“是因为当年放走了我,是吗?”
“你别乱想。”曾兆蹙眉,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模样。
他自顾自地别开脸,撇开白梓岑,变换了来回方向,一个人干净利落地,依靠着栏杆往楼梯下走。
四肢完好的人,总比微有缺陷的人走的快。还未等曾兆反应过来,白梓岑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她眼眶微红,湿润的泪水像是随时都要从眼睑中滑下。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连泫然欲滴的眼泪,也像是在那一刻停滞了。
时刻、分秒都同时停顿在了这一个关键点。
“兆哥,我看到了小紫姐的日记。”
没有迟疑,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相比于白梓岑的坦然,曾兆倒是显得有些犹豫。他是看过那一本书的,自然也知道——小紫在里面写下了什么。前些年,他偶尔想起她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翻上一阵,看小紫曾经为了他有多么的义无返顾,又回头看看自己多么地愧对于他。
曾兆留下这本书,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他是有多对不起那个叫小紫的女人。她有生之年,他没能给她最优渥的物质,也没能给她独一无二的爱情。前者,他那时未曾拥有。而后者,他很早的时候,就给了一个叫白梓岑的女孩。
感情是最自私的东西,曾兆送了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
还未等曾兆开口,白梓岑的嗓音又再一次差了进来,带着点懊悔,带着点愧对。
“你的腿……是因为我吗?”她犹豫不决地,将这句话完整地吐了出来。
这一次,曾兆没有逃避,只是浅浅淡淡地朝白梓岑笑了笑。略微黝黑的脸上,依旧透露着十几年前,放走白梓岑时的那股倔强。
“小岑,你别乱想。”
白梓岑冷不防地打断他,将泛黄发旧的纸张,翻到了最后字迹歪曲的一页:“小紫姐写的清清楚楚,2005年6月18号。打死我也不会忘记,那是我逃出山村后的第三天。”
“兆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曾兆没说话,只是笑着朝白梓岑迈进了一步。他也没做什么迂矩的动作,只是走上前,轻轻地揽住了白梓岑的肩。温和的低喃,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