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灯关着,二楼也没有人影。第三层的阁楼上,有酒瓶倒地的声音。
房内没开灯,窗外路灯明亮。玻璃窗前的地板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瓶。一个人影坐在啤酒瓶旁边,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咔的一声响,又一瓶啤酒见底了。
下意识摸向了旁边,原本放着一排啤酒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酒。”男人声音有些沙哑。
话一出口才想起,家里现在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
苏言之安静下来,坐在暗处,看着窗外。
夜色沉静,今年的平安夜没有雪,也没有喜欢雪的她。
昏暗的房内,似乎有水滴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
男人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
他随手拿起一个空酒瓶,放在手心使劲捏着,心头努力的隐忍着什么。
‘啪嗒……’
原来那不是水滴的声音,原来那是他的泪。
“呜……”嗓音传出低沉的呜咽,像一头受了伤的兽,心中的难过再也控制不住。
他扬手将瓶子砸在对面的墙角,脸埋进臂弯,蜷缩在地上,眼泪像开了闸似的,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她会这么狠心?二十多年的感情,一声不吭的就这么不要了。他那么怕那么怕,难道慕早早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些日子,苏言之几乎夜夜从梦中惊醒,梦见慕早早跟他吵架,梦见慕早早爱上了别的男人,梦见慕早早在另一个教堂披上了婚纱。
噩梦醒来的人,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啊。毕竟梦里再难过,也只是梦而已。
可苏言之每次醒来,心情比在噩梦之中还要沉重。
梦里梦外,他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了。
“我恨你,我恨你!慕早早,我恨你!”苏言之声音带着哭腔,他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明知道这些话慕早早听不见。明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慕早早都不可能再回来。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似乎这样说着,心里会好受一些。
似乎承认自己恨她,就可以证明他一点都不爱她。
“我恨……我恨我这么爱你。”他心中所有憎恨,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恨吗?那哪是恨啊。明明爱而不得,明明想她想的心都快要被自己撕扯烂了。可她听不见。
脑海中,想起晚上安奕琛对他说的那些话,苏言之情绪平静了些许。
――“陆深要帮你治疗,你不配合。苏伯要把公司的继承权给你,你不要。陆铭把陆小续你养,你却让小婿出你的视线。苏言之,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要是个女人,我也走。谁特么的天天愿意跟一个神经病在一起。”
――“你的确不配……早早离开你,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男人落寞的神情,渐渐变了。忧伤的眸子重新恢复了光亮。苏言之从地上起身,抬脚淌过地上的空易拉罐,发出哗啦的声响。
走出房间,下了楼。
黑色奥迪换换从公寓小区开了出来,他要去找陆深。
慕早早坐在客厅内。
将蛋糕点上蜡烛,双手合十,微闭双眸,在心中替苏言之许下愿望:“希望言之早日恢复健康,希望他开心快乐,希望我可以早日回到他的身边。”
她睁开眼睛,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看着时钟形状的蛋糕,慕早早眼睛有些热热的。抿了抿嘴,慕早早强行让自己扬起一个笑脸,拿起茶几上的蛋糕刀,一边切蛋糕,一边在嘴里哼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