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青州战事吃紧,且在有心人推动之下导致民间议论纷纷,但除去青、幽、凉三州及其周边地区之外,老百姓们的生活依然很正常,并未受到战事及天灾波及,所以对于朝堂上大臣们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话题,百姓们都很淡定;至于龙椅上的承平帝,也没人吃饱撑着没事儿干想要去推翻他。大家伙偶尔说起话来,也只是带着暧昧的笑谈谈那位宠冠后宫的媚昭仪。
当然,风平浪静的表象只是在普通民众看来。真正参与在其中,才能体会到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究竟是如何暗流涌动。
连三身边伺候的人,不管是刘延派来的,还是她自己的心腹,抑或是安国府的家生子,多少都对如今的局势有些了解。安国府无疑是铁杆的保皇派,所以当一众人等在相国寺内偶然听闻楚王府老王妃也在时,连安国府的老嬷嬷都警惕地瞪起了眼睛。
连三轻拂腰间流苏,淡淡笑道:“管她是谁来了,关我们什么事呢?”
众人听主子发了话,这才不再死盯着楚王府进的休息小院。头先建议连三来相国寺的老嬷嬷觑了那边一眼,撇了撇嘴,小碎步跟在连三身侧,小声对主子道:“姑娘别见她这一副虔心礼佛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模样,那老王妃可是个厉害人!将来若是二姑娘真嫁进去了,有她好受的!”
那老嬷嬷是秦老夫人当年的陪嫁丫鬟,算府里的老人了,处事稳妥为人和气,这里才特地被秦老夫人派来守在小孙女身边。她算是从小看着连三长大的,所以也不像其他下人那样战战兢兢,多少敢同连三说几句闲话。
连三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几分兴致,被簇拥着向正殿去途中还向老嬷嬷问道:“哦?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不成?我知道她厉害,但只是觉得老楚王去世,她一个人养育儿子到如今,便是有皇上照拂,能把楚王养成这人模狗样,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普通妇人。”
老嬷嬷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姑娘还不到十五,那时您还没出生呢,不知道才是常理。当年楚王妃还未出嫁时那种风光呀,如今二姑娘这样处心积虑地博贤名儿,那也不及她一半。她是青州李氏的姑娘,父母亲族也俱在青州,只是跟着叔叔一家来京里逛逛,谁想就钓到老王爷了,风风光光地嫁入楚王府……”
连三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言:“我瞧着那老王妃和父亲差不多年纪,倒是母亲小他们一些。母亲家世容貌无一不出众,若是正巧年纪碰上老王妃,那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姑娘这话说得不对。”见气氛好,另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也笑着插了话,“您不也是容貌家世无一不出众么,怎么就这般低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要比起来,满京里也找不着一个能同您相提并论的闺秀来。当年我虽在宫里,但对京中大家千金也有些了解,三夫人做姑娘时极少出门交际,出众是出众呢,但在京里名声不显,倒是同姑娘您的脾性一个样。”
连三失笑,“这才是亲母女呢!”
安国府的老嬷嬷也笑道:“是呢,三夫人同姑娘极像,都是不爱出风头的,所以当年三爷要去寿阳侯府聘下三夫人时,不知惊掉多少人的眼珠子!”说到这里,老嬷嬷忽然想起了个人,不自觉便皱了皱眉。
连三余光间瞥见,勾了勾唇角,俏皮地笑道:“是该惊掉许多人的眼珠,我听祖母跟人闲聊时提起,当年的京都不知多少大家闺秀对父亲钦慕不已,甚至还有姑娘家里主动上门提亲的……”
主动上门提亲的?那不就是……
思及当年那桩事,老嬷嬷心一沉,忙笑着将话岔了过去,连语涵似乎也没注意,由着她说起京里贵女们最近流行起的新玩意儿。
拜完各路神明,连三由小沙弥引着向休息的小院去。进了静室,屏退众人,屋里只留了绿袖一个人伺候。绿袖捧了水来,边给连三卷起袖子,边轻声道:“老王妃只带了两个人,往东边清心庵去了。”
连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果然不出她所料。
拜佛?李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样手段高明的女人,什么佛能叫她这数十年如一日地拜?谁信她虔心礼佛谁就是傻瓜!
清心庵是什么地方?关押犯错官家女眷的地方!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种世家贵女、各种品级的诰命,甚至还有几位身上流着皇家血脉。别管你之前身份多么高贵,入了清心庵后,你就是庵里众多修士里最普通的一个。不想干活儿?行,今天没饭吃。
这里头生活虽清苦些,但总有规矩束缚着,那些犯事的官员女眷偶尔也会有人来看看她们,至少庵里不会对她们动辄拳打脚踢。和入则非疯即死的京郊铜杵庵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不过,说归如此说,但铜杵庵的可怖没进去过是不会知道的,所以这群先前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在入了清心庵后,可能开始闹过一阵后面上安静下来了,心里却时时琢磨着该怎么趁着有人来探望时寻到机会出去。
李明珠就是其中之一。
她穿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海青,因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很瘦弱,那宽大的海青套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头顶一块青黑色方巾整整齐齐地束着头发,露出的鬓边已经有些些许银色。
老王妃李氏看得一阵阵心疼。明珠是她嫡亲的妹妹,整整比她小了八岁,如今四十还不到,却显得比她还老!长达十多年的清心庵生活,把她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