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女也许说得对,他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了解她。苏轻尘目光复杂地望着从容抚琴的温如是,她的十指修长柔韧,跳跃在颤动的琴弦上,与松旷的琴音相得益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温如是启唇,缓缓低吟,热烈激荡的曲调辗转入微,袅袅音色中的深挚缠绵动人心扉,“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苏轻尘在古琴一道造诣深厚,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心意?可也正因为这样,他更加不愿意挑明。
他礼貌地笑了笑,微微偏头,将视线移向舫外:“如此琴声配上寒潇湖美景,纵有先前的些许瑕疵,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温如是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讲:“待到冬日落雪时分,白雪皑皑覆盖两岸,此间应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到时在舫中温上一壶小酒,寒意扑面,热酒熨心。从春到夏,由秋至冬,看遍四季盛景,那才能称作不虚此行。”
见温如是不再纠缠于两情之事,苏轻尘也松了一口气,他淡笑应道:“五皇女所言极是,以后若是得闲,苏某也会随父亲前来游玩。”
温如是就像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也好,下次邀你出游之时,苏公子若然喜欢,也可携父同往。”
苏轻尘微愣,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推脱,只笑了笑没有接话。
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苏轻尘,温如是心里抓挠,纨绔他不喜欢,扮深沉玩高雅也没用,守着他这盘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她偏偏就是找不到下嘴的机会。
她已经浪费了整整一个世界的时间,温如是不想再慢慢来。
沉默了半晌,她干脆直言:“择日不如撞日,稍后送公子回府,我顺便也去见见你君父。”丑媳妇终归也是要见公婆的,她就不信苏轻尘他爹能提起扫帚将她打出门。
“五皇女……”苏轻尘头痛,遇到这般死缠烂打的女人也真是个麻烦。
“你别急啊,说不定尚书大人根本就不让我进内院呢。”温如是哈哈一笑,就想敷衍过去。
苏轻尘正色道:“轻尘知皇女本性不坏,亦不介意五皇女偶尔言语失德,但是家父素来不擅与外人交往,五皇女若心里还对苏府上下怀有敬意,请勿随意提出这些不合常理的要求。”
温如是郁闷,她不过是想见见他爹,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就好像十恶不赦一样,她哪里失德,哪里不敬了?
“苏公子不愿意,我不去就是了。”温如是叹了声,只好让步。
“抱歉,苏某逾距了。”苏轻尘缓下面色,微微欠身道歉。
“苏公子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啊。”温如是摇头轻笑。此路不通,她就另寻他法好了。
她正寻思着该怎么突破苏轻尘的心防,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温如是脸色一沉,招手唤人入内:“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袭玥的神态也有些愠怒,她利落地福了个礼,回话道:“相国府的长女姚佳若约了一帮友人游湖,见了我们的画舫在此,想请皇女过去,袭玥已经跟她们说了皇女今日有贵客,她们却一定要让苏公子去船头见见。”
见见?温如是眯眼。若只是诚心相邀,袭玥断不会生气,恐怕对方嘴上有些不干不净才是真。她起身拱手跟苏轻尘道了声失陪:“我出去会会她们,很快就回来。”
快步走到舫门,温如是低声问:“谁挑的头?”
袭玥阴沉道:“带头的是姚佳若,其他人都在跟着起哄,说要看看苏府的长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才能将五皇女迷得连残废也不顾了,硬要接手一个瘸子。”
温如是火冒三丈,大步上到甲板,就见不远处大概七、八米的距离,有座精雕细琢的画舫正停在湖中央,舫上立着六、七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笑嘻嘻地对着这边打量。
温如是绽开一抹微笑,扬声道:“我还道是谁这么猖狂呢,原来是相国、宗正、少府、长史家的几个小崽子啊。”她挨着挨着点过去,她脸上笑着,语中却是不屑。
姚佳若手中折扇猛地一收:“五皇女,我等好言相邀,你竟然语出不逊……”
温如是眉毛一挑:“哟,后面还站了个将军家的大小姐呢,本皇居然看漏眼了。”她笑吟吟地点了点立在最后面那人,“艾瑟儿,好久不见了,故人相遇,怎地藏于人后躲躲闪闪的?”
眉目明艳的艾瑟儿越众而出,她苦笑着拱了拱手:“五皇女,别来无恙否?”要是早知道会遇到温如是,她就不跟这些人来寒潇湖了。
“无恙,无恙,”温如是摆摆手,轻晒,“倒是你,混得一日不如一日了,居然跟这帮小屁孩玩在一起,拉低了格调啊。”
“一言难尽,”艾瑟儿的姿态放得很低,“改日备下薄酒,还请五皇女到将军府一叙。”
“哦?”温如是笑得意味深长,“一来就言和,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呢。”
那边艾瑟儿还没答话,一旁的姚佳若就急不可耐地横了她一眼。见艾瑟儿没有再多说,姚佳若眼珠一转,打开折扇,貌似风雅地摇了摇,假笑道:“五皇女,传闻你心慕苏尚书家的长公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他人怕温如是,她可不怕,别说她的母亲是堂堂的相国大人,就算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世都不低。五皇女再嚣张,也不敢一次性就将王朝的高层全部得罪完。
见姚佳若胸有成竹的模样,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