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世间的不公与缺憾,竟是在乾坤九界中放诸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聂小凤沉思不语,餉神的目光忽地一动,低声道:“姑娘,我想请你。。。。替我保守这桩秘密,我的身世来源今后请你莫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日后华儿醒来,也请你千万别让她知道,我便是当年她放走的那头饕餮,可否?”
聂小凤吃惊:“她还不知道么?”
餉神的语气愈显沉遁开去:“当年我晋升广擎天时,曾向天后求取了一道封口诏,所以如今大神天上并无几人知晓我的前程来历。前日,我看你轻易夺了华歌,又不信任我,怕你会误伤她,这才向你道出实情。姑娘一心想着闯入魔界救人,必然也是位性情之辈,我才会提出这等请求,希望姑娘能够成全!”
聂小凤叹了口气:“那是自然,我不会多嘴的。”少顷,想起什么,又道:“那你们将来的孩子呢?你是饕餮,你们的孩子不会保留神魔兽身么?”
餉神闻言,一笑漾开:“不会!正如我现在已完全脱去兽身,晋成神体,两界化相之间可由我任意选择,将来华儿与我的骨肉也会如此,届时他若想变兽就能变兽,若想保持人形神尊,也是一样。”
聂小凤点点头,想不到自己今晚之间,倒是增长了不少见识,却逢餉神静静看她,忽然问起:“姑娘为何一径觉得,自己不是神?”
聂小凤一愣,抚着华歌的一头柔发,缓缓道:“我。。。。曾经做错过很多事,也害得很多人因为我而丢了性命,神之一说,我想我是担当不起的。”
“错了。每一个正神都会经过颠乱与血腥的洗礼,不经千百苦,不知众生劫,那些因你而死的,和你因其而死的,都是通往神途上的风景。若有朝一日你真正放下了,你便能看清最真实的自己。”
聂小凤突觉心头梵光一亮,她仰首看去他,但闻餉神又问:“在你的记忆中,有没有一些是你觉得哪怕付出生命也定要去坚持的东西,哪怕坚持它可能令你的人生平添千难万险,阻碍重重,甚至痛苦难当,一无所有,但你仍想要去坚持,因为你坚信它是对的,坚信它可以改变世人,照亮天地,有没有这样一种信念,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一席话直说得聂小凤眉心触动,喉间生酸,她哑声道:“有!我曾经想过哪怕放下不共戴天之仇,也要和一个人平静终老,曾经想过哪怕倾尽所有,也要改朝换世,让这乾坤知道自己错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顷刻低落下去:“可是我现在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其实老天爷早就给了我出路,是我自己太执拗,一直都在辜负他。。。。如今他因为我而深陷魔疆地狱,而我却只能在这里没出息地等、等、等等等!”
她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抓起一把爆云花向空中猛地砸去,下唇也被自己生生咬出了一排血齿印。餉神沉默片刻,起身道:“你先歇着吧,我今晚再通宵炼制些爆云花,明日一早,我们继续催醒华儿。”言毕,他哗然升空,从船头飞入了满地连绵的爆云花田。
聂小凤揩去泪水,抱着小华歌缓缓地躺去花舫的舢板上。漫天星光灿烂,月曌无垠,喷香的花舫在高天中乘云踏风,一路轻摇慢曳而去。
“快长大吧!快快长大。。。。”她轻轻拍着华歌,口中喃喃念叨着,在月光的催眠下逐渐沉入了梦乡。
梦里景物重叠,赤帝阎王在人间刑火宫中的笑声和鼎沸魔都里的喧天魔焰融成了一片,她辨不清哪里是哪里,只记得魄军背着自己,在尸骨成山的悬崖上一路狂奔。
巨大的魔阳紧追在两人身后,吐出的魔焰早将长长的悬崖烧成了一片,魄军脚下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低头一看,只见他的双脚已被烧成了两枚钢筋骨架,还在铮铮发亮地向前奔跑。
“军!”她大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醒醒,醒醒。。。。。。”
恍惚间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聂小凤拼命摇晃脑袋,抱着魄军想飞出那片失火的悬崖。
“快醒醒啦!”
她猛一睁眼,却见天空早已大亮,日头高高地悬挂在婴神襁褓的真壁上,原来已是她身在襁褓中的第五日了。
直觉脸上有只嫣软的物事还在不停地拂动,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怀中正躺着一名十五、六岁的绝丽少女——明艳滑腴的肌肤雪白得一如梦幻,高廓的额线上挑出一抹缀星秀发,被一支真光四溢的星月鱼嘴夹高高绾去了头顶,一双恒星般耀眼的眸子正灵动地看着她。
“你是。。。华歌?”聂小凤震惊道。
见她认出自己,少女纯纯地笑开了,素手芊动,上前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我都给你哭醒啦。”
聂小凤如梦方醒,顿时紧紧抓住华歌的手道:“华歌?你长大了?太好了!快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
餉神听到动静,一骨碌从船头上起身,回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地跃来,一把抱起已恢复了成年神识的华歌,在她脸蛋上“啵”地一口亲去:“华儿!你这次恢复得好快,太棒了!”
“餉君哥哥,这几日烦着你了。。。”红着脸的少女华歌缩缩脑袋,软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