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陵还是太小看了皇帝激起民愤的能力,当日廷议散了后皇帝就给西北下了令,责令即刻解散当地的民兵,并将领头集结兵勇的贼人抓捕归京,违令者杀无赦。
褚绍陵看着书折叹了口气:“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
卫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看着书折上的几行黑字几乎气炸了肺,怒道:“这是什么意思?!狄子打过来了,凭什么不能组民兵打回去?难不成要白白挨打?!”
“你这话跟今天廷议时靖国公的话倒是一样。”褚绍陵冷笑,“但按着大褚律来确实不可,自私屯兵这可是大罪,皇帝不是怕他们打狄子,他是怕有有心人趁机集结兵士揭竿而起,呵呵……怕再出一个陈胜一个吴广么?”
卫戟明白过来,但还是气的发抖:“但也不能……不能这样啊,臣听闻西边边境上如今民不聊生,狄子烧杀抢掠,百姓稍有不服直接就打就杀,还有不少良家子被,被……被生生糟蹋了!皇上置之不理就算了,怎么还能将唯一能御敌的民兵解散?!”
褚绍陵见卫戟气的眼都红了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失笑安抚道:“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卫戟心思单纯,从未听说过这样冤屈的事,低声怒道:“那是他的百姓啊,他自己的百姓!皇帝他……他……”
“他混账他混账,别气……”褚绍陵边给卫戟轻轻揉着后背顺着气边哄道,“年纪不大气性不小,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已经递了请战折子了,届时必然有不少人附议,这场仗必然要打的,到时候也带着你去,想杀多少辽凉狄子你就杀多少……”
褚绍陵后悔跟卫戟说这些事了,生怕卫戟气出好歹来,连连哄道:“等到集结民兵的领头人押到皇城后我定然会想办法保下他们,好不好?”
“殿下仁德。”卫戟心里实在憋的难受,半晌道,“臣恨不得现在就提刀砍进宫去……”
褚绍陵失笑:“嘴上越来越没规矩了。”
褚绍陵轻轻的抚摸着卫戟的后背,轻声道:“如今我还没当上皇帝呢,等登基后你爱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了,现在还是要规矩些,懂不懂?跟辽凉这一仗势在必行,不急在这一两天。”
卫戟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臣失仪了……”
褚绍陵在卫戟额上亲了亲:“多大了还跟孩子似得。”
跟卫戟不同,褚绍陵从小在皇帝身边,看多了皇帝的昏庸,皇帝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一点都不奇怪,无论何时皇帝都会将自己摆在第一位,即使他明明知道边境上几百人的民兵根本不可能打到皇城来,他也会忌讳,也会忙不迭的将这小小的隐患掐灭。
褚绍陵原本想在军中散些流言出去,武将们最容易被激起血性来,现在看倒不用自己麻烦了,皇帝的折子已经派下去了,如今褚绍陵只等着出征了。
褚绍陵看着自己怀里气的脸红红的小将军只觉得可爱无比,忍不住调笑道:“行了,点火就着,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可不敢跟你说了。”
卫戟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被褚绍陵搂在怀里又亲又哄了半日才好了些。
翌日早朝上果然有不少大臣上折子奏请皇帝立褚绍陵为储,皇帝还是留而不发,只说如今朝中事多,容后再议,褚绍陵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暗自派人去荣王封地给褚绍陶送去了一封书信。
西北战事频发,皇帝也明白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即日命人筹备军队调遣粮草,汤泉行宫里褚绍阮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忙不迭的写了封厚厚的折子送到皇城来请罪,求皇帝让他回宫,说如今朝中事多,愿意回来效力犬马,言辞恳切的褚绍陵都有些不忍心了,只可惜廷议时皇帝提起这事来没有一人出声,褚绍阮回朝之事不了了之。
皇帝一心想接褚绍阮回来,前朝走不通只得去后宫想办法,皇帝这次是费了心思了,命人从库里特特的挑了不少太后喜爱的云锦来亲自送了去,太后晾了皇帝这几日心也有些软了,没有再避而不见,谁知皇帝见了太后后没说几句话就绕到了褚绍阮的事上,太后当即大怒,冷冷道:“倒是哀家自作多情了,若不是有事皇帝怎么能想到哀家呢?”
皇帝也不想这样,但是如今战事紧急实在拖不得,不借着这机会接褚绍阮回来以后更难了,太后这次是彻底死心了,当即端茶送客,淡淡道:“皇帝……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皇帝实在不用跟哀家说,哀家也听不懂,皇帝自己看着怎么好怎么来就罢了。”
太后扶着孙嬷嬷就要往里走,皇帝苦苦拦着,低声道:“儿子那日失言了,母后心里不痛快只对着儿子说就好,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太后闻言心中怒意更盛,冷冷道:“原来皇帝都明白的,既然明白为何之前不来跟哀家说这些话送这些东西呢?现在只怕也不是真心来哄哀家,其实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吧?呵呵……哀家还是有些眼色的好,孙嬷嬷,扶哀家去小佛堂。”
太后如今听了褚绍陵的劝,有气绝不憋在心里,前脚出了慈安殿后脚就去了小佛堂,劈头盖脸的将丽嫔骂了个痛快,又命丽嫔跪在磁瓦上抄佛经,丽嫔这些日子已经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只跪了两个时辰就昏过去了,太后怒气稍减,命人将丽嫔拖回屋里,也不传御医,自己懒懒的回宫歇着了。
皇帝这次真是无计可施了,失去了太后的支持就等同于失去了靖国公府的支持,靖国公府在军中颇有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