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云锦失了言语,枯坐殿中失魂落魄,空睁一双眼,死死盯了案边灯台出神,殿中仆婢皆忧虑,却是没有一人猜得出她心中所念,哪怕是砚竹,只知她多半因为玉碎伤心,但又觉若只有因此,也不至于到枯坐三日水米不进的地步。
毕竟天寒,云锦连日只着单衫,再加三餐不进,成日默坐,不眠不休,身子总算到了极限,这日夜深,竟是一人栽倒塌边,府中上下皆惊动,沈焕请了良医来瞧,说是没有大碍,但是元气大伤,竟要卧床静养,沈焕闻信几番来探,云锦却是终日殿门紧闭,谁来也不愿再见,只留了砚竹在身边侍奉。
几日下来,沈焕也只得作罢,却差身边小厮悉心留意她三餐食量,命他日日来报。
约莫十日有余,云锦气色终是没有改善,每日只喝流食,却还是喂不进几口去,砚竹坐在塌边,苦口相劝多时,云锦却是皱了眉,将她手中瓷碗推开老远去,砚竹正要再劝,却见殿中一个小仆端了一枚精致玉盅跨进门来。
:“端来的是何物?”砚竹轻声问她,那小奴几步上前,将玉盅承至塌便,开口道:“方才王妃殿中的鸾铃送来殿中,说是王妃听说夫人病重,特意差人找了上好的人参熬了茶汤送来。”
云锦听罢,面色一沉,她正怨怒于碎玉之事,现如今只听王妃二字便是已然勃怒,遂开口斥道:“拿走,我不喝!”砚竹慌忙上前安抚,又与那小奴使个眼色,这粉衣仆婢便是识趣地端了玉盅退了出去。
云锦心中苦闷,当日唐蓉摔碎玉佩她已然心痛,后又听闻陆渊死讯,再回头一看,这点曾经仅存的牵挂都毁于了他人之手,这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她想她与唐蓉之间已然再无半点情分可言,她只想从今日起,二人再不相犯便好。
只是人在世间,何时是由自己说了算的,你越是想要太平无事,这其中必然会有有心之人非要兴风作浪。
这日待那小奴端走了玉盅,砚竹又是几番劝说,云锦竟也觉得乏了,便是昏沉沉地睡了去,待到日头西沉,确是叫殿中小奴一声惊呼骇醒过来。
:“夫人,不好了!”云锦睡眼惺忪见,却见殿中一个粉衣仆婢急冲冲跑来塌边,她费力支起身子问:“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那小奴急道:“夫人,方才你让奴婢将参汤端走,砚竹之后看了说是糟践了好东西,便是拿回房中去了,这会子却说腹痛难忍,正寻医士来瞧,却说……却说……”那小奴一时慌神,竟是难以启齿。
云锦预感一二,一腔热血直冲心胸,沉声问她:“说什么!”
那小奴面色惨白,轻声道:“医士说,砚竹是中了毒!”
四下一时间便是静了下来,那粉衣小奴埋眼等了许久,却不听云锦声响,便抬了眼偷偷去瞧,见她默坐榻上,帷幔厚重,遮蔽了光影,云锦大半身体隐没在黑暗之中,良久,才听她开口道:“砚竹现在如何?”
闻言,那小奴忙答道:“好在砚竹食得不多,现在暂无大碍。”
言罢,只觉云锦轻舒一口气,遂再无言语,良久,却见那云锦神色一凌,竟是于榻上暴起,遂是从匣中翻出一把利剑,那粉衣小奴瞬时吓得瘫软在地,竟是忘记伸手拦她,眼睁睁看了那云锦提了剑,疾步奔出殿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