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白芷就到宣室殿同她回了话,道太后觉得无妨;于是云婵又去询问了霍洹的意思,霍洹沉默一阵,点了头,说:“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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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冯太后新丧未过,这一年的除夕宫宴就免了。云婵提前两日开始忙碌起来,打算除夕设个小宴一聚。
自然是不好在宣室殿办的,挑了她从前住过的端庆宫。宫人们借着新年的喜气心情都不错,做事也上心,叶澜与白芷亦未少帮忙。
到底是佳节家宴,除夕当日,云婵着意吩咐白萱亲自去浣衣局走了一趟,请云姒同来,半个时辰后白萱却仍是一个人回来,欠身一福:“奴婢把该说的都说了,堂小姐就是不肯。说既是佳节,小姐与陛下一聚便是,她也不差这一次。”
这云姒。
云婵心下喟叹,苦笑着想,她如今倒是把自己约束得够严,生怕再对霍洹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索性连一面都不肯见。
目下说来……她当时那一番算计,倒也不止是贪图荣华富贵或是和自己较劲了,是当真对霍洹动了心的。
又一叹,不再去多想这些。调理好心绪,云婵问宦官要了晚膳的单子来,划去几样过于华而不实的,又加了几道霍洹格外喜欢的。
将各样事宜再度过问了一遍,心下盘算着应该是没忘了什么,她便要去向太后见礼——自设晚宴不能一同守岁,就不得不提前把礼数行到,另加告罪一番,免得太后心中不快。
把这话和正剪着窗花的白芷说了,白芷抿唇一笑,搁下剪刀笑吟吟地看她:“不巧,母后口谕。”
云婵一怔:“什么?”
“母后让你别想偷懒提前见个礼就了事。”白芷素手支着下颌,悠悠又道,“她说了,不管咱们怎么聚,子时前一刻必须到她长乐宫去。若不然,换她来端庆宫也可。”
“……”云婵哑住,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拉过白萱,“子时前半个时辰务必提醒我,月黑风高决不能让太后亲自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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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末,天色已渐暗,外面也隐隐起了风声。可算有宦官入殿禀了话,言简意赅:“霍姑娘来了。”
云婵与叶澜相视一望,遂起身向外迎去。跨过门槛,见霍檀等在院中。
数日不见,霍檀消瘦了许多。
她正望着院中一株在冬日里已毫无生机的桂树发呆,穿得有些单薄,略显肥大的衣裙在寒风中清扬着,让人看着都觉得有点冷。
是以就连云婵唤出的那声“阿檀”都仿佛在打寒噤,不远处的那侧影稍一僵,很快回过头来,薄唇浅抿着颔下首去:“婵姐姐安。”
“快进来坐。”云婵察觉出自己的笑容有点发僵,心下酸涩难免地招呼她进殿去坐。待得霍檀走到廊下,她又向前行了两步去牵她的手,两手相触间,云婵不禁一怔。
并没有过太多时日,霍檀的手却已粗糙了许多。摸上去有干而刺,冻得冰凉的,已寻不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霍檀似乎也同样感觉到了差别,手上躲了一躲。一抬头,看见白芷就停了脚。
她那天气急了,动手打过白芷。可如今……
她被废了位份,白芷却册了长公主。
如何能不尴尬,周围一时都安静了,少顷,倒是白芷先回了神,一壁笑着折回屋中一壁道:“好冷的天,我温了些果酒,先暖暖身子吧。”
“婵姐姐。”霍檀仍犹豫着,被她握在手中的手又一搐,甚至连步子都往后退了一点,“我……算了吧,还是……不扰你们了……”
“哪有一个人过年的道理?”云婵温言劝着她,目光在她手上拎着的食盒上一扫,又道,“你也费心准备了,总得进去坐坐。”
“婵姐姐,我……”霍檀仍要拒绝,云婵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如今这声姐姐姑且还容你叫,可过不了多少时日,你就该叫我嫂嫂了。”
霍檀神色一慌。
“我没有别的意思。”云婵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了然又道,“陛下废了你的封位不假,但他到底还是你的亲兄长呢。我不说什么‘长嫂如母’之类的空话,可我既要嫁他为妻,怎么能眼看着他妹妹在长阳城里没人管?”
云婵心下明白,霍洹废了霍檀的位份,虽则有八成是为向天下人一显公正而下了狠心,但余下的……怎么都还有两成是为了她。
霍檀差点取了她的性命,他若连这事都向着霍檀,莫说她会否多想,光是宫人都少不了议论。所以他在此事上心软不得,可她……
她反倒更适合在其中调和着,护两方平安,换一家和睦。
“来吧。”云婵的手搭上她的肩头,揽着她往里走,笑意款款,“若还不给面子,我就白忙这几日了。”
如此好一番苦劝,霍檀可算安静地点了头,随着云婵继续朝里走。她紧咬着下唇,连头都不抬一下,还未落座手中就已沁出汗来。忐忑得好像这并不是她曾住了多年的家,而是从未涉足过的陌生地方。
四人一并落座,霍檀将那食盒搁在了一旁而未多说什么,也不见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请大家尝。好在已备下不少佳肴,她们自然不至于催着问她那是什么,吩咐宫人布膳,自如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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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洹在一盏茶的工夫后到了端庆宫,彼时几人正吃着刚呈上来的小菜闲聊。听得宫人通禀,霍檀刚轻松下来不多时的神色顷刻间荡然无存,滞了一滞,见云婵伸手来扶她才会了意,一同出去迎驾。
宫人们在旁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