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婚礼变地狱,这大概是林安娜最后的辉煌了。须臾间,#豪门梦碎:当红花旦泪洒婚宴#之类的黑色加粗标题占据了众多娱乐报刊杂志头条,成为了圈内圈外好事者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周锦炎本就声名在外,如今骤然不惜代价取消婚礼,虽然婚礼当日,看到那段来路诡异的视频的人只占少数,但难免还是会有风言风语流出,周氏母公司股票摔跌是必然,周家随即而来的巨大连带损失肯定不在话下,光是应付股东与周家长辈,也够得他忙一阵子了。
分心乏术之际,周大少还有一件极其心急如焚的事:宁妩的手机打不通了。他联系市中心医院,负责人却说她头天晚上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去路不明。
周锦炎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终于没精力抽给心上人。
事情闹大后,最悔青肠子的人非小公主莫属了。
周妊妊懊恼得撞墙,知道这次又是着了那死二妞的道,诚然,她不希望林安娜那种女人成为自己嫂子,可也不想用这种自损三千伤害自己哥哥的方式来达成——但是现在她哑巴吃黄连,肯定不敢跟哥哥坦白,只能无辜地哭诉自己不知道精心准备的婚礼视频会变成了那样,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云云。
自从婚礼上被记者们围堵之后,林安娜就消失在了公众视野。
宁妩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
当年她走投无路,惶惶不安地背井离乡,在国外一个人伶仃孤苦,飘荡多年;如今这些苦,林安娜都将一点点尝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些,她就一阵快活。
她转到了福音疗养院暂避风头,一方面是不想受到周锦炎的纠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那个贱人狗急跳墙跟她鱼死网破,换做从前,宁妩是不必操心林安娜的反扑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又被姓林的人毁掉。
近三十年来,从没有这样一天,早晨起床推开窗,迎接晨曦第一道阳光的降临……从没有这样一天,宁妩觉得自己是真正遂心遂意地活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清爽的。
“汪汪!”
病房门被推开,胖成圆球的阿福立刻狗腿地冲上前去,前肢一伸,猛地扒拉在了门口男人的大腿上,在男人昂贵的西裤上留下两个可爱的爪爪印;阿美猫眼儿一瞪,小不耐烦地喵喵两声,踩着优雅的猫步到了宁妩脚边,依然对凌美人高贵冷艳着。
宁妩侧过身来,身体一蹭跳坐在了窗框上,笑盈盈望着门口的大美人。
“当老板都是你这么闲的吗?串门这么频繁。”
“你烦我?”凌希将提来的新鲜水果放在病房内的小冰箱里,屈身摸了摸阿福的狗脑袋,没看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也没有跟前几次那样生气的意思。
“我哪儿敢烦你呀,这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嘛。”宁妩笑着说。
“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凌希在床沿坐下,跟她隔了一段距离,窗外阳光的笼罩下,他觉得她唇角的笑意灿烂得有些过火了,蹙了蹙眉问道,“身上的伤是好了吗?”
“没大碍了。”
“你还真走运。”凌希紧紧盯着她毫无防备的明澈眼睛,意味不明地说,“断了三根肋骨,碎骨扎进腹腔,手术大出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寻常人哪怕是一个月都还不能下床,你只需要一周就能活蹦乱跳。”
宁妩眼中笑意顿了一下,大方地任他打量,无所谓地答腔,“大医院就是喜欢小题大做,说不定情况根本没医生说得那么严重,不过确实腹部还很疼呢。”
她应对如流,凌希隐约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但潜意识里,他觉得她这种变化是好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宁妩看着他,“如果不嫌弃我烂事缠身的话,你就还是我的大老板。我在a市找好房子了,下个月准备搬过去,不过这之前得去趟法庭。”
“法庭?”
“嗯。”宁妩点点脑袋,做戏全套,“警方说绑架我的那几名歹徒已经认罪,并且供出主谋,法庭上,需要我出庭作证指认。我实在没想到……害我的人会是安娜。”她伤感地垂下了眼睑,语气落寞,“警方如今四处搜索她的下落,据说至今仍没有找到,私心里,我其实希望她别被警方找到,但又希望她能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这样的话,我愿意私了,毕竟是我半个亲人……”
“我倒是从没看出你有这等圣母心肠。”
男人语带嘲讽的话一出来,宁妩心头微诧,抬起眼睛看他。
凌希也看着她,胸中各种情绪翻江倒海,竟然一时没有办法出声。
宁妩迅速就察觉到了,他似乎有什么话说,却又死死压抑住了,此刻正在心中衡量,该不该向她开口。
她突然心脏猛跳。
不知是不是坏事干多了的后遗症,宁妩总害怕自己哪一个环节露出了破绽,又给了人威胁制衡自己的把柄,埋下祸根——但她又百分百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悄无声息。
“你恐怕不必去法庭了。”片刻,凌希开口了,目光死死锁定着她的,“那六名歹徒……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宁妩从窗框上跳下来,脸上的惊讶半分不似作假,看模样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凌希默默倒抽一口凉气,原本紧紧揪住的心脏缓缓放松开来。
不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