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抬眸瞅了云奕一眼。
云奕道:“好,连夜回国!皇上,就此别过。”
话落,搂着倾城,决然转身。
武帝脸色难看至极。
虽说中原得天独厚,国力强盛,但是南诏近几十年来兵力日渐强盛,如今也着实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武帝刚刚登基,内乱还未除尽,此时绝不能再生外患。这小七的生母受南诏王宠爱是天下皆知的,失散多年念念不忘,如今刚迎回宫不久,南诏王便为她废了后,宠爱可见非常。
而且,她方才所说南诏王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南诏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先例,传言,现任南诏王的“爷爷”实际上便是一名女君,小七的话可信度极高。此刻,她的身份却在大周皇宫内败露,又身受内伤回去……难保不会引起两国交恶,继而引发兵祸。若是此时与南诏短兵相接,对大周极为不利。
武帝心内斟酌,正要说话,已听苏墨弦开口,“等等。”
倾城脚步一顿,云奕看了她一眼,跟着停了下来。
苏墨弦缓缓走到倾城身前,“方才是本王失手,错伤了公主。你内伤不轻,不宜舟车劳顿,还是先回行馆疗伤吧,待你伤好,我再亲自登门赔罪,从长计议,可好?”
倾城问:“如何赔罪?”
苏墨弦眼睛里有着可怕的透彻,仿佛将她看穿一般,淡道:“你想要我如何赔罪,我便如何赔罪。”
“要你的命呢?”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倾城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她轻轻一笑,“我怎么舍得呢?”
话落,看向云奕,“太子哥哥,我难受,还是先养伤吧。”
云奕眸光在倾城和苏墨弦两人身上转了转,半晌,轻轻点头。
武帝见状,沉声道:“传御医。”
倾城脸色微变,看向云奕,云奕见她模样,心中狐疑,仍是从容淡道:“御医就留给睿王吧,我南诏有的是医术高明的医师。皇上,告辞。”
话落,不待武帝再反应,便扶着倾城离开了大殿。留下满朝文武脸色愤然,林辰远当下一拂袖,斥道:“蛮夷小族!”
这光景,苏墨弦一直静静立在原地,神色不明。
而倾城,刚刚踏上南诏车辇,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苏墨弦被皇后带去长乐宫,御医查探了伤势,简单包扎,这过程里,皇后一直脸色沉凝。见白纱布上的血迹,眉头紧锁。林淑儿和林幻儿两姐妹在一旁伺候着,两人脸上都是心疼不已的神情。
御医处理完伤口后禀报,“皇后娘娘无需担忧,剑并未刺中要害,且伤口不深,加之睿王殿下身体康泰,不消几日便可痊愈。”
林幻儿闻言,不悦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弦哥哥分明流了那么多的血,你却在这里轻描淡写,敢情不是刺在你身上?信不信我刺你一剑试试?”
御医一惊,慌忙跪地求饶,“臣有罪,林小姐恕罪。”
林幻儿冷哼一声,见御医唯唯诺诺反倒更恨起倾城来,愤愤骂道:“还有那个妖女!什么七王爷,不过是南诏王在外面的野种罢了,是真是假还说不清呢!还传位给她?笑话!看她和南诏太子眉来眼去的样子,我看她不是想做女皇,分明是想做皇后!真不要脸……”
“够了。”
林幻儿还未说完,便被苏墨弦沉声打断,“你们先下去。”
林幻儿咬了咬唇,林淑儿不动声色,两姐妹和御医依言退下。
宫内只剩下皇后和苏墨弦,皇后静静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为什么会受伤?以你的武功,你不该受伤。”
“我若不伤,此刻恐怕就该娶瑾妃的人了,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皇后默了片刻,问:“那么,那个七公主,她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墨弦淡道:“内伤,被我所伤,比我重许多。”
皇后眉头轻蹙,沉吟,“她那伤……倒有些奇怪,我竟没看出来你是何时伤的她。”
苏墨弦沉黑的眸子落到皇后脸上,不轻不重地问:“是你没看出来,还是他没看出来?”
皇后一滞,半晌,缓声道:“弦儿,你知道,娘不会害你,你如今与你爹之间着实不像话,他自知问你也问不出什么,这才……”
苏墨弦不疾不徐地说:“今夜,我必须败,但她,也绝不能胜,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局。她功力不如我,我接她一掌时,她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她极为自负,想来是承受不了,才会恼羞成怒之下用剑刺我。而我,不过是故意接她一剑罢了,如此,她不算输,我也没有赢。”
皇后思索一番,深深点头。
然而,她与武帝关心的点,其实不同。武帝关心的是那南诏女子的伤,而她关心的却是……
见苏墨弦已打算离开,皇后开口叫住他,“等等。”
缓缓走到他身边,皇后斟酌地开口,“弦儿,此刻看你如此理智,为娘才放下心来。你知道吗,你被那个七公主刺伤那一刹那,娘真是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你的性命。身上的伤是小,娘怕的是……心上的。”
皇后顿了顿,嗓音忽地轻远无奈,“快两年了,自她死后,你便是如此,你远离皇上,远离朝堂,远离帝都。瑾妃那边正是虎视眈眈,你却这么做,让亲者痛,仇者快,又是何必呢?我都听说了,那个七公主可以驾驭不离,又自称小七……小七啊,那可是倾城的乳名,难免让人想起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