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被送上来时,倾城正斟酌着问出心中所想,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慕珏的身份,她想证实。
有下人进来,倾城连忙止住。
然而待人离开,她也没能问出来。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往往比许多人在一起时危险得多。
譬如现在,房门紧闭,两人单独相处,苏墨弦身上只有一件中衣,似笑非笑地凝着她,一双眸子又沉又暗又虎视眈眈,倾城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某人抱住一起进了水里。
倾城,“……”
流氓!
……
慕绫如愿以偿伤了腿,不过不是摔伤的,而是被刺客所伤。
当然这是官方明面上的说法,坊间私下的传言却不是这样。
倾城问忆昔,“外头都是怎么说的?”
忆昔瞧了瞧她的脸色,淡定道:“今日还没到外头去呢。”
倾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睨着忆昔,“你一直都是这么贴心吗?”
忆昔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倾城道:“说吧,我不生气,我大约也猜到了。”
忆昔这才道:“外面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却就爱装作懂得不得了的样子,茶楼里日日爆满,无知小民罢了,竟然管中窥豹说起朝中的事。说是睿王离间了太子和慕家,为了彻底斩断太子的左膀右臂,睿王将慕家毁至这个地步,慕长丰中风,慕珩被削去爵位,剩下一个慕珏完全不中用,慕家算是彻底败了。太子妃为了报仇,趁了睿王不在京,原想找睿王妃寻仇,没想到睿王忽然回来了,太子妃寻仇不成,这才反被睿王重伤。”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
慕绫,你做的好事!
忆昔瞧着倾城的脸色,心叹,这个样子就是生气了。遂连忙劝慰道:“往好处想,说是睿王打伤的总比说是公主您打伤的要好,现在风头这么混乱,太子妃他们哪个落了什么好名声?但公主您的名声却还是在枪林剑雨中保全了的。”
倾城看了忆昔一眼,动了动唇,又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她不就是太将自己和苏墨弦放到同一阵营里了吗?忆昔她没成亲,不知道两个人那样子亲密以后,根本没有办法分彼此,说了她也不会懂。
……
苏墨弦离开时似有急事,却半路折回,倾城不知自己是否耽误了他。只是早晨醒来他已不在身边,下朝后亦没有迟迟回来。倾城想想反正无聊,便带了几盒阿胶去看慕绫。
她让她不痛快,倾城也不想让她痛快。
要怎么让她不痛快呢?倾城在路上的时候想了几个法子,但是这么想着就解气。
到慕家时,门房却说太子此时正在太子妃房中。
倾城点点头,毫不犹豫走了进去,自然是慕珩接待的她。倾城瞧着慕珩眼睛里的衰退疲惫,心里立刻又多了一计。
哼哼,慕绫你不让苏墨弦好过,我也不让慕珩好过。
慕珩和倾城说了几句客套的抱歉话,倾城浑然不在乎地将阿胶亲自递到慕珩手中,就此围绕着阿胶如何安胎保胎这个论点和慕珩说起了慕绫肚子里的孩子,不依不饶地直说得慕珩眼底一片落寞。
倾城乐此不疲,又似不经意地说:“听老人说小孩像舅舅呢,太子妃将来生下来的宝宝必定像极了慕公子才是。”
最后这句真是狠狠戳中了慕珩心窝,直戳得他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神思恍惚地望着倾城。
倾城这时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狠了,便不再提孩子的事,转而和他探讨了些慕长丰保养上的事,慕珩脸色这才好些。
这时,太子出来了,身旁跟着慕珏。
慕珏一进门就直直盯着倾城看,倾城只当没看到,便要离开去看慕绫。
太子却将她拦住,缓缓看向她,一双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那是知情识事的男女都会懂的眼神。
“前日的事孤都听说了,是绫儿不懂事,冒犯了公主,孤心中无比感愧。见公主如今不计前嫌过来探视,孤心中这才好过些,公主当真是让人惊喜的奇女子。”
倾城想起当年还在苏家的时候,苏墨弦若是不在,苏墨景也会用这个暧昧不清的眼神看她,和她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
这又是何苦呢?苏墨景本身并不糟糕,处处和苏墨弦比争反倒将自己弄得不堪了。
倾城淡道:“是睿王让我过来瞧瞧太子妃的,我自己并不是那么情愿。”
太子脸色有些僵硬。
慕珏这时道:“我带你过去吧。”
倾城看了慕珏一眼,一不小心直直撞上他一双如墨的眼睛,要出口的拒绝便咽了下去,没说话,只抬脚离开。
路上,慕珏屏退了下人,倾城没有让忆昔离开的打算,只淡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说吧。”
慕珏默了默,嗓音沉沉地说:“那一晚的事,对不起。”
倾城脚步略顿,抬眸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事后才说对不起,于你没有损失,但我若不说一声‘没关系’却显得不近人情了。慕将军,你可真是让我为难呢。”
慕珏如今当了慕家的家,袭了位,已经是个将军了。
看看,都没有上过战场,只动了动手段,便是威名赫赫的慕将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的不就是慕珏这样的手段吗?
慕珩慕珏倾城都是清楚的,平心而论,慕珩是个坦荡男儿,但智谋之上的确远远不及慕珏,输给慕珏,慕珩真是一点都不亏。
慕珏深深看了看倾城,叹,“你如今事事向着苏墨弦,自然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