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然带着手捧账本的侍女慢慢走在回院子的路上,管家看似恭敬却疏离的态度,大少爷看似承认却没有情绪的眼神局所代替。
将军住的主院,书房,练武场,大少爷住的竹院,跨进她住的梅院。
看着桌上的账本,管理花草的账目,下人的月钱…
从来没有接触过账本的苏木然翻看了一遍,下意识的就得出了这是一堆无关紧要的账目,重要的账本全部不在这里。
偏居一隅的梅院,可有可无的将军夫人,训练有素又远离她的下人们。
恭敬又精明的管家,小小年纪就捉摸不透的继子,和从来没有见过一面一无所知的夫君。
苏木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应对她全然陌生的未来。
***
“你说母亲这几天一步也没有踏出过梅院?”单启澈边把练完的配件扔给小厮边擦汗道。
“是的,少爷。”小厮小心的伺候着,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么恭敬的称呼继室为母,吞下嘴里的疑问。
单启澈何尝不明白自己小厮的小心思,他称呼新夫人母亲也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他也可以只称呼夫人。
三岁时他的生母就已经缠绵病榻了,苦撑两年熬不过还是去了。
他对自己的生母全然没有记忆,已然八岁的他也没有对母亲这个身份的概念。
他是在将军冷漠严酷教导下成长起来的将军府唯一嫡子。
至于这将军夫人到底是谁,他不在意。不管这位母亲是不是如表现的一般安分,这个将军府做主的永远是将军和他。
“既如此,也该向母亲问安。”小小年纪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稚龄。
此时正在绣花的苏木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继子已经跨入了梅院,以前在闺阁做的很多事她只挑了一项最不会有问题的刺绣。
“母亲这是在绣帕子么。”突然的男声,让苏木然手一错,针就扎砸手指上,立刻涌出来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帕子,染成了一朵朵红梅,很快就被止住。
单启澈看了看因为鲜血染红了一角的帕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绽开了一个笑容。
“母亲有给儿子绣帕子么。”这是单启澈第一个其他的表情,这样的笑容带着纯真,好似真的再问母亲讨要东西的孩子。
刚从突然闯入的大少爷回过神来的苏木然,就被对方的表情和问题楞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继子有什么意图,想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为难她,却又看起来不像。
想了想,还是谨慎的道:“少爷喜欢什么花样子,做好了我让春华送去竹院。”
“我看母亲手上这条就合我心意。”在苏木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速度轻快的拿过了对方的锦帕。
单启澈盯着帕子上没有秀完的兰花和‘红梅’深了深眼眸:“母亲是不喜爱儿子么,为何称呼儿子为少爷。”
“我…”苏木然第一次觉得,前几天被整个将军府无视的态度竟然比她现在满脑子疑惑感觉来的好很多。
“母亲可以叫儿子幽,这是儿子的小字。”才八岁的单启澈带给苏木然浓浓的无措。
尽管被一个八岁的孩童深深注视着,苏木然还是不敢随意应答。
单启澈又走进一步,此时的苏木然坐着,和站着的他正好平视。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继母眼底的无措以及彷徨。
皱了皱眉头,当他以为这位母亲不会开口时,清晰的从对方开启的嘴里听到了他的名字。
“幽…”苏木然受不了单启澈太过深沉全然不似孩童的眼神,用她最小的声音轻轻的开口。
渐渐松开眉头的单启澈往后退一步,苏木然觉得刚才全身被针在扎的不自在感马上退去。
“那,儿子不打扰母亲了。”这时的单启澈才有一种孩童的感觉,声音带着轻快。
“哦对了,母亲别忘了儿子喜欢竹子。”走道门边的单启澈用拿着帕子的手指腹轻轻抚摸上面的图案,说完跨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