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面上的冷静,但耳边却已经传来了细细的嗡鸣,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像是那一天和良国公摊牌时一样,慢慢自心底浮了起来,那早已被她埋藏在脑海深处的担忧,此刻竟变成了现实。凡做过,必定留下痕迹,天下间的计划,没有不被看破的时候&

只是她真没想过,她的计划,居然也有被人挖掘出蛛丝马迹的一天。

而权仲白这个极难缠的对手,又怎会错过?恐怕他心里,也不是没有过怀疑,恐怕、恐怕他早就有些想法了,一看着她自己的言语,顿时就疑心大炽……

这明悟才一升起,便被证实,权仲白手指一扬,把手记翻开,一页页地翻到了她在两人矛盾最为激烈、关系最为疏远的那段时间里写的那几段话上,敲了敲她略显凌乱的蝇头小字,低吟道,“比如这几段,我便觉得很有意思。”

这里有一长段对权仲白的非议和谩骂,其实回头看来颇为好笑,以权仲白的胸襟,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真正的重点,也就是蕙娘回忆整本札记里,唯一提心吊胆的破绽,却在之后那一段。

“虽然恨极了此人,但不靠他也不行,谁让他是男人我是女人,这世上永远都是女人要依靠男人,即使他是一只猪,也算是我的依靠。总是要找到办法相处下去,不能再让他和我唱反调了,少了丈夫的支持,要做什么事,都是困难重重。”当时她那样写。“但他性格激烈,又无求于我,我越是放软了态度去求和,他越是疑心极重,反而会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地位,倒是免不得又要拿捏我。还是要再想个办法,最好能投合他的脾性,又不显得我过分弱小,能令他欣喜若狂,放弃思量我们之间的地位差异,那就最好了。”

“权仲白最喜欢什么?权仲白最需要什么?我能带给他什么好处?”

在当时,这的确是她的疑问,而这疑问,随着思绪的清晰,也就立刻得到了解答。“夫唱妇随、神仙眷侣,我能给他提供妻子的柔情,但,这还并不足够……”

接下来,她没有再多写什么了,毕竟这想法还只是刚刚酝酿出来,她反而开始考虑的,是国公位的归属问题。“老大夫妻已去,老三对国公位似乎无意,虽然也不能不提防一二,但暂时没有必要多招惹一个对手,还是要把眼光多投注在老四身上,他对国公位野心昭彰,此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拔除。”

这几个字下头点了圆点,像是在提醒日后的她,这一条决不能忘,也决不能作出妥协。这本是好的,但却也把她对国公位的势在必得,给暴露了出来。

“季青被捕之前,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权仲白低沉地道,“当时我没有理会他,总觉得他是在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但现在么,我却觉得他也许是比我看得更明白一点。”

他抬起头来,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蕙娘,神气中突然流露出一点悲哀,从前的fēng_liú写意,此时还哪里得见一分一毫?权仲白字字句句,都咬得很清晰。“他让我一个字都别改,就照样问你:从前你说,你可以放弃国公位,你可以和我追寻我的梦想……这句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权季青!他怎么也牵扯进这件事里来了?难怪,难怪仲白在问之前,仿佛就已经料到了答案,难怪他当时也是神色有异,难怪……

蕙娘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她根本感受不到,伤感、紧张、忐忑……这些感情只是在她心湖顶部一闪即逝,她现在没有心思沉浸在这些感情里……她所剩下的唯独还有她的骄傲,她可以骗他一次,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睁眼说瞎话,骗权仲白第二次。

“我是在骗你。”她说,她实在也根本骗不了权仲白了,这本手记她没写时间日期,这是唯一的生机,但这生机已被权仲白的脑力打散,他从她的字里行间,已经推测出了这一段话写就的日期,就在两人大吵以后,冲粹园奏琴和好之前。在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国公位,接下来能发生什么事,让她的思想发生那么大的转变?这么大的转变,能不在这本手记里留下一点痕迹?

权仲白星眸一黯,他的嗓音哑了一点,“我记得你说过,你焦清蕙言出必行,从不会答应做不到的事。”

这是当时两人在谈论文娘婚事时,蕙娘亲口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没想到今日被权仲白用在了他自己身上。蕙娘第一个反应,还是要和他对抗,她道,“言出必行,自然还是言出必行,你要能真的自己开府,我也……”

她的声音,在权仲白的注视中渐渐地低沉了下来,蕙娘此时忽然感到了一种慌张,一种绝望。她明知一步接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根本无力回天……她享受过了谎言带来的好处,可现在,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天下间已经再没有力量,能阻止权仲白的问话。而她只能做的,似乎只是挺起胸来面对他。

“嘿,言出必行,”权仲白喃喃自语,他面上掠过了一丝嘲讽,“那么你还记不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夫妻一体,有些事,我可以信任你?”

这句话由来更早,蕙娘几乎已要忘怀,她一时竟寻不到回答,只能怔怔地望着权仲白——她明知自己或许已不该开口,但事到如今,看着权仲白一点点地‘冷’下来,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又攫住了蕙娘的心脏,使得她不禁便开口道,“骗了你,是我的不对,可我、我也是没得选……”

“我一直在告诉你!”权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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