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把卧室门反锁了。虽然以易天如今的本事,十扇门也能轻轻松松拆成木屑,但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他不会闯进来。
我下意识还是觉得,他是我亲兄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而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形象颇为狼狈,身上到处是擦伤,手臂上绑着厚厚的绷带,侧腰还有一大块瘆人的黑紫。这些伤到莫利那里分分钟就能治好,但这事怎么看都太丢脸了,我还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任何端倪。
我一夜未眠,天亮时才合衣迷糊了一嗅儿。朦胧间恍惚听见门板传来轻轻的擦刮声,惊得我瞬间醒来,只听外边似乎有什么小动物在持续不断的挠门。
……搞什么鬼?
大概是一夜过去心情有所平复,或者是刚睡醒脑子不清楚,我到底还是走过去把门开了条缝。只见门外一只膝盖高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摇尾巴,定睛一看竟然是只魔虎幼崽。
我:“……”
“呜呜……”魔虎幼崽一跃而入,跳到我怀里来各种蹭,舌头伸着呼呼的一个劲儿舔,想摔都摔不掉。
小魔虎身长半米,但足有二三十公斤重,我一只手根本托不住,只能踉跄坐到床上。它也乖觉,两条腿站在床沿上支撑重量,两只前爪撑在我手心里,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歪头看我。
我:“……易天?”
小魔虎立刻讨好的呼哧呼哧。
我简直无话可说,半晌才怒道:“给我变回来!”
易天却打定了主意要胡搅蛮缠,扑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顿乱亲,又钻下去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我侧腰的伤口。成年魔虎的舌刺可以收缩,幼崽虽然不行,倒刺却很软,舔在淤血的地方感觉又痛又痒,我没忍住劈手就把它甩了出去。
“呜呜呜呜……”魔虎幼崽掉到地上打了个滚儿,又不屈不挠的扑上来,用金黄的软毛左右乱蹭,还不停用讨好的声音叫着。
我一个头两个大,只把它撇到一边去不理。小魔虎又抓又挠,用各种方法吸引注意力,还耍戏法似的从口里喷出小小的火焰;但我打定了主意不能纵容,因此一直装看不见。
没过多久小魔虎安静了,半天一动不动。我终于忍不住扭头一看,只见它不知怎么燎了自己胸前的毛,正用琥珀色圆溜溜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我。
我:“……”
它眼底终于带上了水汽,小小声叫:“嗷呜……”
我到底忍不住了,起身到书房找来医药箱,怒道:“给我变回来!”
嘭的一声轻响,易天出现在小魔虎原本的位置上,结实的脖颈下有一小片熏黑。
虽然知道他这可怜兮兮的摸样完全就是装的,而且装得还很假,但我还是无法立刻狠下心让他离开,只得把医药箱塞给他:“自己上药。”
“……”易天指指脖子,“看不见……”
我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简直毁于一旦,半天才勉强忍下来,抓起棉球和酒精胡乱抹了两把。易天也不叫疼,就像个真正的乖弟弟一样好好坐着,任我上完药才可怜道:“哥你原谅我好吗?”
他不说自己错了,只问能不能原谅。
我于是装没听见,收拾起医药箱转身就走。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但我根本没错!”易天在身后大喊大叫:“我喜欢你才这样!我有什么错?!”
我收拾东西,他就团团转的跟在后边;我关门睡觉,他就一个劲的往门里挤;好不容易臭揍一顿扔出去,第二天早上就看见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门口,两条长腿横贯走廊,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感觉自己真的要败了。
如果不是怕见到亚当`克雷会被盘问,我真想开空间门躲维序者部队去,过个十年八年再出来见人。
从那天起易天开始坚持走黏人路线一百年不动摇。诡异的是他黏人的同时竟然还能打冷战,一整天绕着我转却一整天不说一个字,这种事情他做起来不要太顺手。
一开始我还提防他再次犯浑,晚上睡觉非常警醒,后来发现他的冷战主义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通行的,也就无所谓了。大概过了一星期左右家里的气氛还是没有好转,易天坚持不认错,坚持他是对的,也坚持冷战,反而搞得我焦头烂额。
我特地去查了青春期心理教育书籍,看专家说青少年有同性仰慕心理,特别是男生,人生中第一个知慕少艾的对象可能是伙伴或兄长。随着年龄增长,雄性激素分泌旺盛,这种感情就被迅速转移到女生身上去了,因此绝大部分人都是异性恋。
我看了觉得专家就是有道理,青春期少年的性教育问题确实不能疏忽。又看书上说童年时期缺外容易变弯,因为人都有雏鸟本能,第一个对他们表示关怀的同性长辈往往会被移情。我一看觉得更有道理了,这不活生生就是我跟易天的情况吗?搞了半天是我小时候没照顾好他,才让他性格偏激好斗还走上弯路的啊。
等把那些书啃完,我自觉已经成了半个青少年问题专家,于是满怀关切的找易天谈了一次。结果他根本不耐烦听,冷冷打断我道:“你搞不清状况我就再重申一次: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弟之情,我喜欢你,就像男人对女人那样的喜欢,现在你懂了吗?”
……我觉得这个实在不能懂,于是又回去看书了。
这次书没看完,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枕着书睡了过去。半夜感觉口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