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时候,湛明澜接受调任,去j市启铭分公司任市场部经理。分公司的运营刚起步,市场部和营销部的职责很大,湛明澜每天工作不低于十小时,忙到连去j市逛一逛的时间都没有。
忙到这个地步,只有一个好处,负面情绪都被迫压到心的最底层。
她好像完全成了一个女战士,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早晨七点来公司,晚上八点离开公司,回到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车程的公寓睡上一觉,等天亮了再赶来。
一般来说,晚饭是在公司解决的,基本是吃各种类型的商务快餐,吃的时间长了有些反胃,她偶尔去公司附近的商业街上喝煲汤,但明堂堂的大厅,四处可见一家三口,情侣二人,唯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吃东西,显得突然又寂寥。
于是,去了两三次,也就作罢。
殷虹时常来电话,关心她的生活,她都会笑着说挺习惯的。
湛博俊偶尔也会和她通电话,她在电话这头听出那边的他情绪偏低,闷声闷气的,显然还在为华筠的事情耿耿于怀。
其实她很理解他,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遇过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偏偏第一次恋爱遭受这样的打击,输得一塌糊涂,以他的性子,心里会记很久。
“姐。”湛博俊声音有些紧绷,“华筠还跟着他呢。那天我在大街上看见他们了,他开车带华筠到粤港吃饭,两人下了车,一同走进去,举止非常亲密。”
湛明澜在电话这头保持沉默。
说到言敬禹,除了汇报工作上的事情,两人基本没聊过私人话题,至于工作电话,也是她不得已主动拨过去的,他倒是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湛博俊冷笑了一下:“难不成,以后华筠会成为我大嫂?真是荒谬。”
“你最近实习怎么样?”湛明澜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湛博俊现在读大四,上半学期在省院实习。
“一天到晚绘制建筑施工图,没什么新意。”湛博俊说。
“好好实习,其他的事情别想太多。”湛明澜嘱咐。
挂下电话,湛明澜喝了口蜂蜜红枣茶,继续翻开企划书,脑子却出现短暂的空茫,眼前的字一点点地变大,飘来飘去,她轻揉了下眼睛,凝聚精神在文字上。
这天下班,湛明澜和市场部的几个同事请j市一家国企的领导吃饭,地点选在j市的扬廷酒店的宴会厅,却没想到遇见了封慎。
当时她从洗手间出来,见他和几个穿着同样华贵的男人一道走向电梯,她看见他的侧着身子,正低头很认真地听边上的人说话,下一秒,不经意地侧头过来,眼睛对上了她的。
她笑着点头示意。
他却和周围的人说了几句,径直走向她。
“好巧。”他说,“竟然在这里碰上你。”
“我从启铭总部调来这里的分公司有些时间了,今晚请几个领导吃饭。”湛明澜解释。
“分公司刚起步,有的忙吧,你看起来有些疲倦。”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很难看吗?”
“不难看。”封慎轻笑,“就是黑眼圈重了点,看起来需要好好睡一觉。”
“嗯,我今晚会早睡的。”湛明澜想了想反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来参加朋友的婚礼,顺便给自己放个假,在这里待几天。”封慎很自然地接下去说,“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湛明澜停顿了一下,明显呈现出一种“琢磨该如何拒绝”的神情。
“不愿意就算了。”封慎轻轻抬臂,整理了一下袖口,视线从湛明澜的脸上移开,“那我先离开了。”
他迈着长腿很快离开,她重回了包厢,几个同事正在向领导敬酒,满室的酒精味,她轻轻蹙起了眉,然后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开,从边上拿了一瓶椰子汁,拉开拉环,喝了几口。
当晚,湛明澜大泻大吐,显然是吃坏了肚子,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一片止泻止呕的药,她只好穿好衣服,撑着病躯赶去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药店买药。
店里除了她,还有一对小年轻,穿着粉色呢绒格子卫衣的女孩靠在她男友肩上,虚弱地说:“好痛,快痛死我了。”
男友一边帮她挑选治痛经的药,一边柔声安慰:“吃了药就不痛了,等会我再帮你揉揉,再贴个暖宝宝。”
“我快痛死了……痛死了……”
“你就是这样,一点痛就呼天唤地,越喊越痛的,分散点注意力,宝贝。”男友转身,将她搂在怀里,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湛明澜付了钱,拿了药盒后径直走出门口,一阵寒风直扑过来,钻进小腹,立刻又觉得不对劲,赶紧裹了裹围巾,快步走回公寓,开了门就奔向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她照了照镜子,成功地看见了一脸苍白,和鬼似的自己。
她就着温水吃了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拿过手机随意翻着。
翻到了几条保存的短信,都是她和言敬禹的,有一条是他发的“澜澜,我想你。”是那年圣诞节,他在拉斯维加斯,她在s市,分隔两地,没能一起过。另一条也是他发的“我刚下飞机,你吃了早餐没?我带虾仁滑蛋粥过来。”记得那天清晨,阳光很好,他带着粥,出现在他宿舍楼下,她连头发都没来及梳,就趿着大嘴猴的拖鞋飞了下来,兴奋得不行……
湛明澜一条条地翻着,手指按到了“删除”这个键,屏幕立刻探出一个“确认删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