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季沐媛所有的心思全都打散,她倔强的一顶嘴,“要你管,我们最起码有佑辰!”
裴琅眸光微动,眼底的暗沉犹如深井让人望不到底,男人喉结滚动,他身体向后压进宽大的旋转真皮椅,脸上仿佛还能感受到苏墨那张流产手术单割在他脸上的疼痛感,还有她恨恨看着他的眼神。
她说,裴琅,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你。
恨吗?或许是真的恨,否则不会这样硬生生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
“阿琅,不管怎样,姨妈是真的担心你,哪怕你现在不想结婚也拜托你好好跟她说说。”
探手捏上眉心,男人倾身站起来,“我知道了,你去给我定下后天去纽约的飞机,让启安跟我一起去。”
虽然他嘴里说着知道了,可季沐媛看他那样子明明就没往心里去,只得叹口气折回去。
整个过去的几个月,琅誊已经完全摆脱沈氏撤资所带来的影响,裴公子的商业手腕被业界同行津津乐道,男人整合资源的手腕登峰造极。
白沙市因为恶劣的商业竞争造成的金融风暴终究没有将琅誊实业击垮。
“启安,我想将琅誊对美扩张的第一站定在纽约。”
去往机场的路上,男人坐在后排座椅上,他启口时音调低沉,视线透过车窗越出去,却不知道究竟想看什么。
裴琅这话,与其说是跟陈启安交代,倒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
透过后视镜望向后面的男人,陈启安依旧实事求是的开口,“但是目前纽约的经济环境并不适合我们投资,况且琅誊的产品线也受制约。”
微勾了下唇角,男人眼底眸色微敛,“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陈启安默了半响,“只要你决定了,我全力配合支持。”
裴琅抬起眸子看过去,他眼角氤氲笑意,这种兄弟间的信任和支持,让他在事业上如鱼得水,可终究却无法支持到他的感情生活。
车窗外的景物飞逝,裴琅轻轻阖上眼睛,倘若感情一如行车,走错一步还可以掉头该有多好!
苏墨一身轻便麻质中国风的服装,绿色绣花的宽袖上衣和浅色民族风的阔腿裤,她穿了双粗跟的高跟鞋,站在各色短袖窄裙的行人里,并不突兀却着实吸引眼球。
宽大的墨镜几乎遮去她半张脸,苏墨深深吸了口气。
倘若不是特殊原因,她不会在这样还未完全整理好自己心情的时候回来,可终究是经不住心理的煎熬,前段时间她托人打听沈萱童的情况。
经过几次化疗,虽然都是控制住,但终究是不如以前。
外界也在讹传耿云与沈博荣离婚的事情,苏墨不知道是否真实,但是对她而言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她的血曾经让她万劫不复,却又这么恰好的成为治病良方,倘若是上天赐予她的特殊条件,那么她何妨拿来一用。
“你让医院安排,我会按照时间回去手术!沈夫人,我拿我的骨髓换你女儿的命,一命抵一命,这辈子,我跟你再无相干!”
电话里,苏墨给予耿云一个承诺,了却她的一桩心事,但也从此斩断仇视,她和他们再无半点关系,哪怕见面都请绕道走。
高跟鞋敲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苏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再次站在白沙市的土地上,季节的变化这么明显,她走的时候正是极致的冷,现在却已经是极致的热。
季节轮换,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不适而改变,就一如人生,一旦踏上一个轨迹,都要顺着走完。
“怎么了?”
看裴琅倏然伫足,陈启安停下脚步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整个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一天的情况几乎一样,他实在看不出任何异常。
裴琅只觉得心脏的地方跳的厉害,他看过去却是一眼都未曾看到他想要的,只一抹绿色衣衫在眼角滑过,他摸一把脸,是幻觉还是自己太渴望她的消息?
“没事,走吧。”
擦肩而过的缘分,两个人,两个不同的方向,注定了彼此错过。
他们在这个机场,错了一次分离,错过了一次相逢。
一晃,就是四年的时间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