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深,那样的黑,仿佛他的生命中从来未曾有过一点点的光亮的眸子,被掩藏在他水晶般透彻的眸底深处,谁都休想看到,那表面的澄澈会折射出阳光来欺骗你,然,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拒绝这个男人的靠近,她一点儿都不想成为他的光,因为她是黑暗的。
光……
“光是什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内,穿着淡薄衬衣的孩子靠在木制的门板后面,稚嫩清脆的嗓音这样问道。
悄悄靠在外面门板上的小孩正想要说什么,就被她妈妈带走了,远远的还听得到那女人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别靠近那个恶魔什么的。
“恶魔又是什么?”三岁的孩子努力的扒着门,希望可以看到这个从来都束缚着他的黑暗世界。
然后——
他如愿以偿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异常耀眼的东西闯入他的眼中,刺痛他的双眼,却莫名的让他高兴的想要流泪,只是他还未好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一声尖利的尖叫和疼痛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他还在?为什么你把他藏在这里?!恶魔!这个毁了我的一切的恶魔!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有着一头金得发白的卷发的女人抓着随地捡起的树枝对着那小小的身影不要命的抽打,一道道伤痕从幼嫩的,因为从未晒过太阳而苍白的可怕的皮肤一瞬间染满了鲜血和伤痕。
于是,好奇着什么是光的孩子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光是这样的,又疼又冷,又疯又可怕,让他差点死掉,于是,阳光被他舍弃了。
然后,他们说到了妈妈。
妈妈?小小的孩子站在萧瑟的东风中冰冷的雪地上,远远的看着坐在宫殿的贵妃椅上,腿上抱着白色的猫咪,温柔的抚摸着它的人,多漂亮的人啊,真的很漂亮,她抚摸小猫的时候真的很温柔,可是……
她突然抬起眼,看到躲在墙后偷偷探着脑袋看她的小人,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然后又是疯狂的尖叫和砸东西,甚至捡了木棍在雪地上粗鲁的朝他走来,嘴里一直在嘀咕着杀了他,给我去死、恨死了怨死了的话语。
那位穿着黑色衣服的被称为执事的男人总是在事后抱歉的看着他,然后对他说母亲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活得太辛苦了,然后,又一次在他莫名其妙被打个半死奄奄一息的时候才出手阻止。
他想,或许那个男人也是怨恨着他的,如果没有他,母亲的未婚夫不会知道她被奸污了,母亲现在该有多么幸福的日子,可是他又总是在他看着母亲的时的眼里发现了一种庆幸,于是他又猜,也许这个男人也感激着他,如果没有他,这个女人现在是别人的,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甚至王后,而他却不能再作为执事陪在她的身边。
一岁到三岁,他在黑暗中生活,三岁到五岁前断,他在另一种形式上的黑暗中生活,然后五岁中断时期,他开始不再迷茫,如果这世界没有光,那么他就堕落好了。
从孩子到少年,从少年到男人,他女朋友一个换一个,享受着她们那种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的眼神表情,却又厌恶着她们的靠近和碰触,稍有一个逾矩者,下场便是被毫不留情的抛弃,他要过的是顺心的日子,没必要把忤逆自己让人厌烦的人留在身边。
可是有一天,一个女人出现了,她微笑着,带着一种让他觉得看不清楚的模糊感,一片白色,很耀眼的那种,他和单姜恒那群人一起与她擦身而过,然后用眼角扫视着她,却发现好像更加的模糊起来,他是患上人脸识别障碍症了吗?
忘记是谁说的了,爱情都是从好奇开始的,他好奇着那张让他突然看得不清楚的脸到底是怎么样的,也好奇那雾蒙蒙的白色是怎么一回事,然后,莫名其妙的,他和曲眷炽还有她总是在一起,然后瑰夜爵加了进来,顾译轩也加了进来,甚至到最后连单韵熙那个女人也加了进来。
突然拥挤起来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喜欢,他开始厌恶他们对她的靠近,开始怨恨曲眷炽身为男朋友为什么没守好这个女人,让那么多男人靠过来,却忘记,自己不正是那第一个不要脸的凑过来的男人,比当初已经成为蓝影床伴的瑰夜爵都要快上两步。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他看得清这个女人了,却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那张美丽如仙的容颜就这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心中,然后眼前的人仿佛全身发着光,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着他温柔浅笑,向她伸出了手,很简单的道:“呐,惑,走了哦。”
她不会抛下他的,一定不会抛下他的,因为他原本规划的好好的路,都因为她的一句句走了哦而被抛弃得无影无踪,他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没有这个女人的指引,他只能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绝望和寂静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曾经在光芒和温暖中生活过的躯体已经再也无法单独在黑暗中生活了,他已经忘记一个人怎么在黑暗中活下去了……
会活不下去的……
那勾勒着魅惑勾魂弧度的眼角,有什么悄悄的滑落,比宝石晶莹,比阳光耀眼,比海啸冲毁房屋更叫人觉得震撼。
蓝影伸出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中,美丽的眼眸微微的睁大,手指不受控制的转向了男人的脸颊,接住眼角那颗晶莹。
蓝影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在没有得到异能前,在十岁到二十岁这十年,她和璃儿过着地狱一般血腥残忍的生活,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