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之上,司空睿威严的目光看过来,晏回快步走到殿中央,禀道:“皇上,御史台的事务臣交待给下面的人处理,臣一时闲极无事便回到府中,他们处理完毕后,臣便命人去御史台取出来带入府中连夜批阅,臣并未渎职。”
司空睿暗暗颌首,打心里面赞同晏回灵活的处事方法,但是大臣们谁都像他这样,朝廷岂不是乱了套?清了清喉咙:“晏爱卿,身为大臣便要有大臣的样子,谭丞相说得没错,当值期间不可以离开官署,若无事处理,可以翻翻前任的掌记秘书,以资借鉴,念你刚刚上任,这次朕不追究,下不为例。”
晏回勾起唇角:“是,谢皇上恩典,臣谨遵圣命。”
下朝后,晏回走出皇宫大门,没乘轿子,闲庭信步走向御史台。
御史台离皇宫不远,只隔了一条大街,临街的大门已然陈旧剥落,但是走进去,里面却十分宽敞明亮,官员们喝着茶水悠闲地处理手头的事务,时而议论交换意见,看见晏回走进来皆是面露惊异,直到晏回从身旁经过才想起来见礼。
副手御史中丞谢肇三十多岁,身形瘦削,刚刚坐下来办公,看见晏回走进来,眼中精芒一闪,旋即起身作揖:“下官拜见晏大人。”
晏回看一眼谢肇,御史中丞官居三品,是要上朝的,早朝上自己差点被谭鄂弹劾,谢肇自然知道,这样就好办了,晏回没说话之前先叹息一声:“圣意难测啊!”
谢肇接言:“谭丞相一向容不得官吏懈怠,并非针对大人,眼下御史台没有大事,大人若要去藏卷阁,下官可以为大人引路。”
晏回眉梢轻挑,此人倒是聪明,一笑:“有劳谢大人。”
藏卷阁建在御史台后身,占去多半个院子,有侍卫把守,打开沉重的门锁,推开门,一股霉味混杂着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清漆书架两米多高,一排接一排如同列兵一般,架子里的案卷如同汗牛充栋,都是历年来朝堂上的记录图策和弹劾奏章,只往架子上看一眼都觉得头昏目眩,窗前有一小块儿空地,摆着一张方桌,一把椅子。
谢肇欠身:“大人请——”
晏回偏头看一眼谢肇:“谢大人回去忙吧,本官在这里略坐坐。”迈步走进藏卷阁,举目所至,书架上布满灰尘,晏回走向书架深处……
日近黄昏,晏回揉着眉心走出藏卷阁,脑袋昏昏沉沉,多年前的掌记,看了一天只看到了十分之一,此时,官署里除了一名值夜的大臣,其余的人都已走净。接下来几天,晏回皆是下朝便过来,处理完当日的公事,便来到藏卷阁,直到黄昏时才离开。
这日黄昏,晏回刚刚走出官署,就听远处有人高声叫:“小晏,等一等!”
晏回转身看去,大道上跑来一匹青鬃马,马上端坐之人身穿深绿色武官服,正是秦之遥。
青鬃马转眼跑到近前,秦之遥拉住马缰,喘了一口气道:“小晏,刑部尚书朱键刚刚遇刺,京中时局不稳,我送你回府。”
晏回微微一怔,遇刺?心底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忽见秦之遥伸手抓向自己的肩头,晏回压住闪身躲避的冲动,身体毫无悬念被秦之遥带上马背。
秦之遥拉着马缰绳,将晏回环在胸前,提着的心这才放下,调侃道:“小晏好轻啊,本都尉一只手就抱得动。”
晏回一挑眉毛,最近他在自己面前可是越来越轻佻了,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女人收收心?
秦之遥拨马走在大道上,鼻子下嗅到一股淡淡的馨香,低头看一眼,宝蓝色绸带束发,乌亮的长发流瀑般飘垂在身后,头微垂露出精致可爱的耳廓,映着夕阳如同透粉的桃瓣,秦之遥的心一阵狂跳,嘴唇不由自主探上去。
晏回正在沉思,朱键是已故太傅朱承照之子,当今天子的亲舅舅,一向默默无闻,担任刑部尚书近十年来,既没什么政绩却也没有错处,什么人会刺杀他?启唇问:“朱大人伤势如何?抓到刺客了?”头略向后转去。
秦之遥眼看触到‘桃瓣’,不防晏回偏过头来,不禁大惊,头脑瞬间清醒,连忙抬起头,深喘了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答道:“朱大人受了轻伤,刺客是鬼谷的人,看样子是个头目,已经拘押在顺天府,顺天府府尹程禄现在正在审理此案。”
晏回闻言只觉得心陡然一沉,鬼谷!他还是行动了!
秦之遥发觉晏回身体僵住,还以为晏回在害怕,声音不由放轻:“鬼谷虽然劫过皇杠,行事凶残,但是我在京中已经做好布防,朝中重臣身边都已安排暗卫保护,就是你身边也有暗卫,不过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决定亲自送你回府。”
青鬃马缓缓前行,此时晏回心情忐忑,走到下一条巷口,顺天府便在那条巷子里,晏回眸光一闪:“之遥,行刺朝廷命官事关重大,即使有顺天府审理,你也最好出席,反正小弟回府也无事,不如陪你一同前往顺天府?”
秦之遥心中雀跃,有他陪伴他自然愿意,低头注视着晏回,勾唇道:“好,只要小晏不嫌烦就好。”声音温柔似水。
拨转马头,青鬃马走进巷子,不多时在顺天府府门前停下,秦之遥翻身下马,然后扶着晏回下来,府门口把守的衙役朝秦之遥抱拳行礼,秦之遥略一颌首,同晏回并肩走进顺天府,
公堂上点着灯盏,正中坐着府尹程禄,四十多岁年纪面容紧绷着,正在审案,堂下两名衙役架着一名浑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