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声音来源就是宋酒了,救生艇拱起的船身正好住了吴文涛的影子,他所站立的位置和声音来源恰好呈九十度,吴文涛微微侧头就能看到救生艇另一边的景象。
云层散开,皎月洒下银光,吴文涛微眯着眼,眼角在抽动。
宋酒靠着船体坐在甲板上,惨白月光斜斜映照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诡异的光泽。他在说话,声音很小,甲板风声呼啸,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时不时轻轻摇头,左手微抬,一枚小小的方形事物在指尖转动。
吴文涛怔了怔,心底大为疑惑,宋酒是梦游了?也不对,没听说过梦游还睁着眼的啊。吴文涛有些麻爪了,之前压根儿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宋酒和刚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表情有点奇怪,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三更半夜是有点儿人。
思量一番,吴文涛决定先不去叫他,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坐在甲板上的宋酒并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窥探者,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手上,身子微微前倾,不时歪歪头,侧着身子,好像在与人攀谈似的。
吴文涛忽然一愣,脑中生起荒诞的想法,目光掠过宋酒,扫向他四周……除了救生艇和捆扎的设备,并没有人在。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余光忽然发现不对,急忙转头看向宋酒,却见宋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脸上挂着一种莫名的神情,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饶是吴文涛走过尸山血海,乍见此情景也不免被吓了一跳,后背一凉,下意识的准备抬枪。
“你在干什么?”站在救生艇侧边的宋酒冷冷开口。
吴文涛猛地回过神,手指关掉保险,皱眉走了过去,试探着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去休息吗?”
“谁让你来的?”宋酒退后一步,插在兜里的手拔了出来,手中赫然也攥着一把手枪,并且开着保险,机头大张。
吴文涛脚下一顿,目光愈发犹疑,刚才他还猜测宋酒是不是想一个人待会儿,误以为自己监视他,所以才情绪不对,但现在这模样,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我巡夜岗,你忘了?”吴文涛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枪,一时有些拿捏不清他的意图,皱眉道:“你到底怎么了?”
宋酒没有答话,眉宇间的神情仍在变幻,眼神愈发阴鹜,踏前一步,缓缓走向吴文涛。
吴文涛察觉到一丝不妙,本能告诉他,宋酒此刻的状态极度不稳定,不能再继续与他僵持下去了。想通此节,吴文涛立即后退,同时暗暗打开保险,调整着身姿站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你姐在找你,你快回去看看。”
宋酒脚步不停,眼中凶意更盛,嘴角绽开冷笑,道:“我姐?你认识我姐?”
“宋酒,你是不……”吴文涛话刚出口,相隔不到两米的宋酒突然暴起,直直冲了过来。
吴文涛陡然一惊,急忙闪身避开,同时出手探抓住宋酒握枪的胳膊,脚下顺势一拐,身子游鱼般躲过宋酒钳制,抡起肘子狠狠捣向宋酒后心。尽管宋酒先手攻击,但本身差距摆在那里,就算情绪状态有所改变,自身实际能力也不会随之增长。念及同伴,吴文涛没有下死手,肘击命中后心,宋酒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吴文涛扭了扭脖子,骂道:“你他妈是要疯?到底怎么操!”
吴文涛的话再度断成半截,令他万万没想到,重击倒地的宋酒突然就地翻身,不见丝毫犹豫,朝着他扣下了扳机!
“砰!”
火光乍现,枪声骤起。
吴文涛惊出一身冷汗,小腹刺痛告诉他,宋酒这会儿绝对有问题,当即不再废话,箭步上前,飞起一脚踹在宋酒胸前。势大力沉的一脚几乎将其踢飞,吴文涛紧步跟上,一手制住宋酒抬枪的手腕,指间用力一扭,手枪掉落甲板,被他一脚踢进海里。
哪知手腕被制的宋酒竟然仍不屈服,怒吼一声,拼着手腕被折断的危险,反手抡起活动自如的那只手,裹挟着风声狠狠掼向吴文涛头侧。吴文涛上火了,这你妈真的是疯了啊,低头躲开毫无章法的袭击,同时制其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借力一扭,将宋酒推向救生艇,脚步跟上,抬手一枪托砸在宋酒后颈。然而宋酒并未如愿被击昏,吃痛之下反而愈发狂躁,转身飞扑向吴文涛,疯魔一般锁住吴文涛脖颈,紧咬牙关,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试图扼毙同伴。
“你他妈…”吴文涛简直苦笑不得,自己堂堂一介活尸,你小子想掐死我?完全不去理会扣住咽喉的双手,吴文涛也顾不得许多,拳头抡起满月,一记黑虎掏心重重捶向宋酒腹部,宋酒一声痛呼,身子一震,手上力道顿时松开。
吴文涛听到中央楼梯那边传来声响,猜测船舱众人应该是听到了枪声,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宋酒的情况,恐怕会出现问题,于是趁着宋酒受制的一瞬腾身而起,扯着他后领翻转过来,暗道一声抱歉,饱含风声的一记摆拳破空而至,一拳将狂怒的宋酒彻底干挺。
刚做完这一切,雪亮探灯光束便追了过来,身后甲板惊呼声连连,宋瑶和洛宇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吴文涛背对着光束,深深吐了口气,探手摸了摸被宋酒开枪打到的小腹,还好,近距离开枪,子弹从侧面钻了出去,没有留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