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昂…”侯雄尴尬一笑,讪讪道:“东西都被收了,忘记了。”
“给。”蹲坑安保态度还不错,扭动身子从裤兜掏出一盒没有包装的烟递给他,咳嗽一声,道:“别急,体检通过你就是城里人了,啥都不会少你们的。”
“谢谢啊。”侯雄抽出一根烟点上,烟盒还给他,脚下生了根一般,走也不是,留也不能。
蹲坑安保掐灭烟头,笑了笑,道:“哥们儿你介意往后点儿不?被你这么看着,我拉不出来啊。”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侯雄大窘,急忙退开几步,大脑一片混乱,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蹲坑安保也没嫌他烦,皱眉打量一阵,咂嘴道:“你这伤的不轻啊,咋弄的?”
“火烧的。”侯雄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回道:“营地着火了,没来及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蹲坑安保点点头,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道:“咱城里有医院,等给你们安排劳动岗位,攒点儿钱去做个手术,我一哥们儿也是被烧伤,医院能做整形,虽然比不上原来,不过要比刚受伤那会儿强多了。”
“啊?”侯雄一怔,没想到这安保还跟他聊上了。
“咱城里啥都有,放心,费用也不算高,好好工作挣钱,完了让我哥们儿给你介绍个医生。”蹲坑安保咧嘴笑笑,身后崩出一串连环屁,摊开手纸低头擦屁股。
此时,蹲坑安保完全将后背留给了侯雄,而且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只要侯雄上前一步,将沾有血液的长钉钉进他后颈,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侯雄下意识的抬起了脚步,但兜里的钉子仍然攥在手心没能拔出来,如果说前一刻的迟疑是因为犹豫、紧张,那此时的止步不前则是不想、不愿了。
侯雄有种异样的感觉,刚才短短几句闲谈,莫名的,让他感觉到一种善意,久违的善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受,某个瞬间,他突然想哭,没由来的想起那个殒命环岛的姑娘,曾几何时,自己也和这个蹲坑安保一样啊,不管在高阳队伍还是在河岸营地,他都能和大家相处融洽,那时候,没人会讨厌他,他可以和许艾菲、古丽她们言谈嬉笑,和众人平淡生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什么时候,自己变了?
侯雄走神了,他想起了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那个一脸冷漠桀骜的年轻人冲进仓库,一刀杀死了他喜欢的姑娘的男朋友。从那以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从前的同伴疏远他,喜欢的姑娘不愿与他说话,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争着给那个带来厄运的年轻人当马前卒,对自己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他也反思过,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难道所有人都必须仰他鼻息?所有人都要无条件喜欢他,臣服他?
背叛、遗弃、失败、伤痛……往后的一段时日,侯雄整个人都被各种负面情绪所包裹,老天留他一命,可他却不知道残存这口气还能做什么。再后来,奄奄一息的他遇到了那个金发洋妞,怨愤与不甘让他被轻易利用,他参与了捣毁环岛的计划,在火车站轰然炸响那一刻,摁下了手里的起爆键。然而金发洋妞没有兑现的她的承诺,像扔垃圾一样,自己再度被丢弃,抱着最后一丝念想,他去了环岛,想再看一眼那个姑娘,然后结束生命。
最后的愿望依然没能达成,朝思暮想的姑娘身死已久,自己却恍然不知,那一瞬间,侯雄感觉灵魂彻底被撕碎了。按照厨娘佳临走之前留下的信息,他去了慈恩陵园,找到了许艾菲的墓碑,他在那里静坐许久,好像忽然明白了老天为何留他一命,难道是为了让自己从此守护在她身边?
“不是这样。”
明俊伟两天后出现在陵园,听完他的讲述,淡淡说出了上边的四个字。
明俊伟说,既然活着,必须要做一些事,否则还不如去死。他还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需要一个帮手,问他愿不愿意一起上路,走一程。
侯雄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答应了,或许只是因为明俊伟说需要自己?也可能因为他也讲述了一个关于姑娘的故事?无论原因何在,他答应了,跟着明俊伟踏上一条不知终点的旅途。
而在刚才那一瞬间,侯雄动摇了,自己有必要冒着送命的危险,去帮明俊伟杀掉这个对自己表现出善意的人吗?
还是刚才那一瞬间,侯雄忽然想起,自己其实从来没有杀过人呐,尽管他无数次幻想着手刃宋酒,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亲手结束过另一个人的生命。
……
“喂?”蹲坑安保提起裤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想啥呢?”
侯雄游离的思绪忽然拉了回来,神情微变,愣了半晌,喃喃道:“没,没…”
“你这人真有意思,跑厕所思考人生来了?”蹲坑安保嘿嘿楞笑,系好裤腰带踱着步子走了出去,然后又折返回来,道:“哥们儿,你的猫崽子能卖我一只不?”
“啊?”侯雄怔怔回过头,手心忽然一痛,紧攥在手里的长钉划破了皮肤。
“猫崽子啊。”蹲坑安保又走了回来,眨眨眼,道:“下午我看见了,你们有条狗,还有好几只猫,我打小就爱猫,城里没几只,能卖我一只不?随便哪个都行。”
“好、好啊。”侯雄深深吸了口气,缓解着心中沸腾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送你一只。”
蹲坑安保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