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的确与魅影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然而,身处于这个时代的他们,本身就是不幸的。
战争还在继续,法军节节败退,九月底受困的皇帝竟然带着8.3万军队向普军投降!坏消息一个一个传入巴黎,原来宽阔美丽的街道上此时已挤满了从各个沦陷底逃来的难民。他们或是农民,或是工人,甚至还有一些资产不少的贵族。
战争能带走一切美好,纵使还在安乐中的贵族也不由得在自我安慰后人心惶惶。而到了十二月底,局势恶劣到巅峰。1870年12月27日起,普军使用502门重炮对巴黎实施轰击。
炮轰已进行了一个多月,从人心惶惶到人人自危。贵族们再也无法安慰自己法国会突然转败为胜,工人等无产阶级再次暴动,罢工,大街小巷都游走着慷慨激昂难免愤怒的阶级领袖。他们聚集群众,发动演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隐藏在资产阶级光芒下的阴影在战争下骤然扩大爆出,一发不可收拾。
自由,平等,民主。他们需要和平,而和平需要权利和军队!
伯爵夫人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在战争的冲击下她几乎破产。一个男人或许可以在这个时期建功立业,可一个女人她只能守护住自己的财富。而当歌剧院里正在搜捕魅影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玛格丽特已濒临崩溃。
艾瑞克!她已经半个月没看见他了,在这个时候贵族们都不敢出门,就连仆人也不会赞同她的任性。人都是惜命的。
然而现在她再也不能放心坐下去了,她就像一只小蚂蚁,大难临头时手足无措。玛格丽特在房间转了两圈,叫来女仆,换上一身极为简陋的深灰色装束。
伯爵夫人悄悄从后门溜出来,没有华丽的裙撑和花纹,她戴上兜帽挡住自己的头发,娇艳的脸半遮着,她看起来就像大街上一个普通的贫民。没有任何护卫跟随,她只能凭借从仆人那里得来的路线和自己浅浅的印象找到通往歌剧院的路。
不必说什么安全危险,如果失去了魅影,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脚步轻快,可身体却在颤抖。一大群工人围在一起,中间有一个男人正在发表演说。他们举着手中的武器,发出让人恐惧的呐喊。伯爵夫人必须从这条路上穿过,不惊动任何人,索性她已走了大半的路程。近了,就快到了!
街道的转角处突然惊起一片喧哗,马蹄声,皮鞋落地的奔跑声。两个骑马的军官带领着百十人的军队出现,飞速冲散了聚集的人群。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工人怎么能抵御得住军队?
玛格丽特似乎被看成了逃窜的反动工人,她快步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一个士兵粗鲁地将她推到在路边。她趴在路边,娇嫩的手心在地上一蹭就破,膝盖也隐隐发疼。从来没有像这样狼狈,伯爵夫人咬牙忍住想哭的感觉,爬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
似乎是风带走了她的兜帽,马儿的嘶鸣仿若平地惊雷,玛格丽特再一次无力地摔倒。他身后想起鬼魅诅咒一样的声音,
“瞧,威廉!一个美妞!”
玛格丽特扭头,她面前是一个骑马的军官。笔挺的军装,高大的黑马,那曾是她少女时代的梦想。可此刻,这个看起来英俊非常的军官却仿佛魔鬼,噩梦一般跨着马围着她转圈。那侵略而灼热的目光利刃一样可以割碎她的衣服,让她无路可逃,无所遁形。
恐惧,愤怒,羞恼,绝望……伯爵夫人却突然平静下来,她高昂着头,金发在黄昏下度了一层金粉的光华,纵使形容狼狈,她依然美丽,娇艳如玫瑰。而带了刺的玫瑰只会更让人生起掠夺的欲~望。
年轻俊郎的军官吹了声口哨,从马上下来,轻佻地捏着她的脸蛋。“这婊~子可比我们以前上过的那些漂亮多了,我敢说皇后也不一定有这么漂亮。”
伯爵夫人平静地看着他,蓝眸像是海洋翻动波涛,在淡淡的夕阳下是宝石一般的晶莹。她看着他,仿佛居于上风的军官在她眼里只是舞台上的一个小丑。冰冷,而嘲讽。
这目光显然触怒了军官,一个巴掌毫不怜惜地落在伯爵夫人脸上。“贱婊~子!”年轻的军官骂道,下一刻已撕破了她的裙子!
玛格丽特依然平静,只是掩藏在身后的手更加紧了紧。她在等,等一个机会。
暮色渐沉,喧哗再起。无数高举火把的工人贫民朝这个方向走来,领头的正是刚才逃走的煽动者领袖。惊慌在军官脸上凝固,他慌忙推开玛格丽特,试图上马逃跑。然而一直沉默不动的女人却仿佛疯了一般突然扯住了军官,扑到他身上。
“松开!”军官大吼,可他咒骂的话语还未说出,下一瞬间就失去了说话的权利。这个他去哪看不起的女人,竟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捅进他的心脏。他怎么会想得到呢?
男人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那把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口。鲜红的血与军装相融,凄绝而又壮美。年轻的军官,在兵临城下时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强迫不成的普通女人手里,这是何等的嘲讽啊!
玛格丽特瘫坐在地上,被撕碎的裙角在风中似乎要随风飘走。她面色茫然,眼中已失去了焦距。恶人的鲜血从她手中滴在腿上,没有人理会她。
可她杀人了!她亲手将利刃插入一个男人的胸膛!猩红的血液无声地讥讽着她,没有了身份地位,独自一人跑出来,她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