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两代人三十年的挣扎奋斗,经历了大小数百次艰辛卓绝的苦战,“大风堂”在“京师”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局面,到头来,终究还是免不了落入敌人的陷阱……
安东野虎目里布满血丝,这个时候的他,看来像是一条已落人猎人陷阱的受伤猛虎,更多于像一个人。
只要对方弓弦再一响,这雄霸一方的“关东之虎”,以及他那一干曾经叱咤风云的手下,也难免要落个乱箭穿心的悲惨收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长街的尽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风铃响,紫光一闪,划过十里长街。
就听“蹦、咔嚓!蹦、咔嚓!蹦、咔嚓!”一连串的急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犹如沙场秋点兵,近百张强弓的弓弦,竟同时被那道划空飞至的紫光划断。
风铃中的刀声,犹存余响。
一刀。
只有一刀。
一刀就挥断了近百张强弓的弓和强弓的弦。
青衣弓箭手的脸色,全都已惨变,他们突然全都翻身跳下脊顶,窜入暗巷,向“六道街”方向飞逃。
安东野并没有追赶,他只是沉声道:“各位‘青衣楼’的朋友不妨慢慢走,麻烦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辰源大公子,就说安东野今日既然未死,总有一天会双倍奉还!”
最高的“弄玉楼”飞檐上,忽然又响起了一阵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有气度!有气节!有气势!有气派!难怪我家北城哥哥经常在丫头们面前,夸赞东野大哥是武林中百年才得一见的奇男子!”
安东野也笑了:“只可惜,你哥哥口中我这个百年才得一见的奇男子,也比不上三姑娘的‘相思一刀’!”
紫衣飘飘,风铃声声,冷若雅像坠入凡尘的紫霞仙子,衣带飘风的落在人群中。
安东野双臂一展,喝道:“都见过三姑娘。”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等人,都哄声唱礼:“见过三姑娘!”就连满身插着羽箭的雷大弓,也在同伴的扶持下,忍着浑身剧痛,与同伴一起行礼。
“不要闹这套虚礼啦!”冷若雅嬉笑着摆摆小手:“东野大哥,丫头救了你们,你能来点实际的东西,感谢一下丫头不?”
安东野浓眉一挑,豪笑道:“哈哈哈,三妹有何要求,尽管和三哥说!就是丫头想让三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做哥哥的也绝不含糊。”
“没有那么夸张,”冷若雅眨眨眼睛:“丫头就是肚子饿了。”
“好!”安东野爽朗的大笑:“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一哥请丫头吃豆花。”
——“五道街”最边缘有一家豆花店。
从这个仅有一间简易毛坯房和四张简陋破桌椅的小店,门前的臭水沟,一脚跨过去,就是“六道街”最边缘的“李记”棺材铺。
那是“青衣楼”的地盘。
“大风堂”与“青衣楼”这两大势力范围,在这一区域仅有一步之隔,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豆花店的老板娘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妇人。
来买豆花的老主顾,心里却知道,这个看上去“小鸟依人”的小女人,其实比老鹰都可怕上十倍。
因为她姓唐,她叫唐小鸟。
小鸟并不可怕,但如果她一旦姓唐,那就让人人都怕得要死了。
早晨的阳光已升起,豆汁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在暖暖的阳光下看来,也像是清晨的雾气一样。
冷若雅用“京城火烧”夹着驴肉,就着“高丽”咸菜和稀而香味的豆汁,一喝就是满满四碗,然后她才长长吐出口气,擦着汗憨笑道:“上次来京城为李相爷办事,还是舟行早哥哥请我吃的‘香满楼’的爆炒牛肚和‘馅饼章’家的‘婆婆饼’,京城的东西就是好吃。”
安东野笑道:“这几日左右无事,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尽尽地主之宜,陪你四下多走走,索性吃遍九城的风味小吃。”
“丫头先谢谢东野大哥了!”冷若雅“嘻嘻”一笑:“对了,刚才那些弓箭手是些什么人啊?”
安东野淡淡的笑道:“除了‘青衣第一楼’的辰源手下,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安东野的虎口捊须?”他手指一用劲,手里的豆花碗已被捏得粉碎。
“辰源?”冷若雅道:“绝代双骄,南源北野,你们已经斗了近十年,本不足奇;可是这近三年来,‘大风堂’和‘青衣楼’,在你们二人的极力斡旋之下,已经和平共处两年有余,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辰源大公子又何故打破这种分则两害、合则两利的平衡局面呢?”
安东野冷笑道:“为了一个赌约。”
冷若雅用自制的芦苇吸管吮着豆汁,萌态可掬的半抬头道:“丫头不懂。”
安东野耐心的道:“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天下第一快剑’舟行早要在‘禁宫’,挑战‘独臂刀王’洛正熙,俺与那辰源打了赌,赌注就是双方名下的两条街的地盘。”
冷若雅好奇地问:“东野大哥压得谁赢?”
“我当然支持的是李相爷的门生舟行早,”安东野道:“不过,半个月以前,‘权力帮’的蔡京就以三博一,赌座下爱将洛正熙胜!”
顿了顿,安东野道:“今早上的盘口,已经到了以二博一,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好洛正熙,直到昨天中午为止,辰源还认为他押的洛正熙胜得十拿九稳,‘大风堂’这两条街他赢定了。”
冷若雅道:“三哥这话几个意思?”
“因为就在昨天中午,蔡相府有流言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