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

浅也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地上,而身旁,是跟她一样遭遇的苏轮。独眼强扛着大刀在两人面前转了几圈,看看浅也,再看看苏轮,终于不耐烦道:“给老子好好想,到底是谁偷走了钱袋!想不出,老子就拿你们俩开刀!”

浅也想爬起来,奈何手脚被绑的太紧,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坐好。反观苏轮,到底是男子,比她有力气多了,一个挺身就稳稳坐地。

浅也此刻早没了和他斗的念头,又见独眼强满脸不耐烦,那闪着寒气的大刀时不时碰向自己的脸,为保小命,只能拼命想对策。

是的,她是成功逃过了“搜身”,可现在却落入了一个更可怕的境地,一旦处理不好,她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都怪他。

想到这里,浅也不由怨恨地看向旁边的苏轮。若不是他,自己何以沦落至此?他不是一向被人说是卑鄙无耻么?那种时候只要供出真正的小偷就好了,可他不仅没供出,还舍命替对方掩护,与她攀咬。

——就因为他曾答应过对方会帮忙?

浅也不相信地摇了摇头,难道这小子是属于“一旦承诺,必守一生”的类型?

两人成了木头人,谁也不说话。独眼强看的一肚子火,正欲爆发,突然,不远处的铁皮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嘈杂。浅也一惊,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大汉飞快跑到了独眼强面前,大声道:“强哥,不好了,我们刚刚数了一下人数,跑了一个兔崽子,小六去追了。”

“什么?”

“好像是在你审人的时候,趁乱逃走的。听看见的孩子说,他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我们怀疑就是他偷走了你的钱袋。”

铝艘豢谕倌:“妈的,敢跟老子玩这一手!你在附近看着,老子亲自去追,看这次不剥了他的皮!”

两人杀气腾腾地离开,把浅也和苏轮留在了原地。

头顶月明星稀,黑云静静飘过,偶尔还有虫子的低鸣,在夜晚听来格外悦耳。她望着苏轮,突然问道:“逃走的是谁?”

苏轮斜一眼她,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良久,才淡淡道:“王虎。”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那你是什么时候把石头放在马车底下的?”她继续追问,不问出真相誓不罢休。

“你下车的时候。”他答的也很干脆。

这么说来,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在马车上了,并且也知道她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可当时他却不动声色,故意把藏钱地点告诉她,然后,趁她下马车的时候,提醒王虎,说事已败露,她一定会将他们的事告发给独眼强。

“是你唆使王虎趁乱逃走的?”那种情况下,她告发他们已成定局,王虎也已绝望,准备束手就擒。可是,只要这个时候,他向王虎保证,不会揭露他,并还会帮他拖延时间,制造混乱,那么,慌不择路的王虎绝对会想尽办法逃跑!

问题是,这种仓促间的逃跑,真的能成功么?

结局只会是一个。

浅也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寒冷:“你拿了他七成的钱,却还算计他的命,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

苏轮反问:“若不让他逃走,谁来替我背黑锅?”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睥睨着她,叹道,“他脑子不太好使,轻而易举就中了别人的圈套,想来到了贺州也是个短命鬼,我不过是提前让他上路罢了,神明可管不着。”

浅也的脸色更差了。

“你在替他伤心?”苏轮轻轻一笑,讥讽道,“算了吧夏兰花,也许一个月之前我会相信你是真的伤心,可见识过今天的你后,我可十分的确定……”

他凑上来,几乎贴着她的脸颊,缓缓说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绝情。”

被他说到痛脚,浅也立马后退了几步:“你少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是不得已为之,你却是主动谋人性命!”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不叫夏兰花,这么俗气的名字,你都叫的出口,也不怕得口疮!”

苏轮诧异地眯了眯眼。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没有人热场,也没有人出言挑衅,只是各自坐在那里,望着头顶的星辰闪烁,神游天外。过了一会儿,浅也忍不住偷偷看向苏轮,见他微微仰头,清俊的五官有如雕塑,在月色的映衬下散发出夺目光彩,任是无情也吸人。

她暗暗叹了口气。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果然有些翩翩世家公子的派头,可是这心,却是纯黑的,实在可惜了这张媲美现代偶像明星的脸蛋。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阵欣慰。幸亏她早过了花痴的年纪,否则就凭这一张脸,就是当年她追星里最喜欢的调调。幸亏啊幸亏,她喃喃自语,阿姨现在最喜欢的不是美男,而是钞票。

等等。

钞票?!

怎么把这种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问苏轮:“钱呢?王虎偷的钱你不是得了七成,现在应该都在你那里吧?”

苏轮回头,冷冷道:“那又如何?”

“如何?当然是见者有份。这钱原本就是黑钱,我帮你兜着,你肯定得给我封口费!”

苏轮的表情一怔:“封口……费?”

“我在这里受罪都是因为谁,天下间从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四六,你六,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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