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不要离开我——”身后，楚易伦手捂胸口，痛楚挽留的声音，像一道凌厉的闪电，几乎劈痛了她的心。
可是，她强咬着唇，没做任何停留地，脚步更加匆匆地走向教堂出口。
那里，一架硕大的客运飞机停留在绿意浓荫的草坪上，机舱的大门已经打开，只待她迈入舱门，就将高高地翱翔在天际，带她步入另一方世界。
就在她即将一脚跨出教堂大门之时，她的身形微顿——从斜上方硕大的玻璃窗清楚地映出身后楚易伦手捂胸口，踉跄而来的身影。
放大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身形摇晃着，笔直纤长的睫毛轻轻地翕动，满眼不舍的目光直直地追随着她的背影，清冷绝美的面容，苍白得好似刚刚经历了大病一场……
“你不可以离开我，离离，你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身中……”话没说完，他捂住胸口，唔地一声，喷溅出大大一口鲜血……
而程琉璃就在那一刻，狠狠地别过头去，转身疾走……
现在想来，在那一刻，楚易伦挽留她，不想让她跟着夜斯洛离去的最大原因，并不单纯是想私心地占有她——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他在那个时候早已知晓她中了“怨毒”，知道她一旦离开他真气的庇护，生命就将凶多吉少！
楚易伦……
一念及这三个字，她的心，顿时酸楚疼痛得那么厉害……
楚易伦当时为她施展“摄魂术”来改善悒郁情绪，元气已经大伤，再这么不要命地输注真气替她延缓毒性发作，他为了她，真的是可以连性命都不顾的，可是她……
可是她，却那么狠心地践踏着他的尊严——他视若珍宝的新娘，在婚礼上，不管不顾地跟随另一个男人而去，而这场旷世纪的婚礼，还是全球直播的。
他会因此受到什么样的耻笑，他一国之君的尊严将会受到怎样的践踏？
她考虑过吗？
现在想来，就在逃婚之后，她好像也丝毫没有受到过良心的谴责，在她的潜意识中，那场婚礼，是楚易伦采取欺骗手段骗来的，她根本不需为此而良心忏悔。
可是，她好像根本没有想过，那时的她以为夜斯洛因她而死，又以为自己被夜斯昊强暴受孕，一心求死，要不是楚易伦对她施行“摄魂术”控制情绪，恐怕自杀都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楚易伦的“摄魂术”，伤害的是谁，保护到的又是谁？
说到底，还是她太自私……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他对她的爱，那么纯净透彻，无暇无疵，他对她的情矢志不渝，从不曾改变，可是，君如磐石坚，妾却不能如蒲柳韧……
楚易伦，这一生一世，是我负了你……
对不起。
留给他的，唯有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
如有可能，就让她将自己的下一世预支出去，而这一生，她的心，她的情，已经如同一杯泼出去的牛奶，再也无法收回！
回首，目光掠过一脸深沉的夜斯洛，她笑着坚定地面对蔷薇夫人，“夫人，你常说我是红颜祸水，放心，这次，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去祸害你的儿子，就算是死——”她将柔情款款的目光投注到夜斯洛的身上，“我也会死在我心爱的男人身边！”
啪！啪！啪！
蔷薇夫人拍起皮包骨头的枯手，哈哈哈地癫狂而笑，白发凌乱飞舞，混浊的老眼甚至都淌出泪来，“好，好，真是令人感动，令人感动啊……”
话没说完，语音嘎然而止，头颅一歪，整个人软软地倒在沙发的靠背上。
殷药儿走过去搭了搭她的脉搏，语气冷淡里有着遮掩不住的嫌恶，“她晕过去了——”
“从这个疯婆子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夜斯洛冷哼一声，走过去牵起程琉璃的手，转头吩咐保镖，“看管起来，这女人一醒，立即通知我！”
两人一进自己房间，夜斯洛立即反手一把将程琉璃紧紧地抱在怀中，“璃，别怕，那个疯婆子只是耸人听闻，解药，我一定会尽快给你配好的——”
“嗯……”程琉璃埋首在他宽广温暖的怀抱中，使劲地迸住泪水，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洛，你的伤，好点了么？让我看看——”
她一颗颗地解开他的西装纽扣，然后是衬衫，当他肌肉强健的身躯在她面前完全赤果，她纤长的手指一点点地抚过夜斯洛那几处创伤——这个男人的复原能力异常惊人，那么严重的创伤，只是过了几天，已经愈合结疤，好了七八成。
“累不累？我服侍你沐浴吧？”柔声地开口，看着他的目光也是如此充满柔情。
“我们一起？”男人的目光腾起一线热烈的光芒。
“不！”她像是被烈火燎过一般慌忙开口，“我不要！”少顷镇定下来，“我刚洗过，所以……”
“刚洗过手还这么冷？”夜斯洛的大掌紧握着她的小手，目光炙热，语气也是，“我喜欢跟你一起洗……”
“可是，我……”
“拜托——”夜斯洛松开她的手，开始拉她裙子上的拉链，程琉璃急忙将手覆盖上他的，急急道，“可我不想！”
夜斯洛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扮了个鬼脸，“好吧，我去冲一下，你在床上等我——”
转身，他朝着洗浴室走去。
程琉璃在身后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开始湿润了。
这个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对她妥协？是一点一滴的改变吧？如同春雨